“欢乐,盯紧长乐宫的一举一动,必要时背后推她们一把,一定要让皇后的阴谋无所遁形,另外嘛。”,宝珠不怀好意一笑,“一旦皇后罪名成立,尽快通知太后。”
“主子?”
“放心吧,趁你病要你命,这才是本宫的目的,不说太后本身已经中了贤妃的药物能否承受住此等刺激,便是她能支撑到长乐宫为皇后求情,韦贵妃和贤妃也不是好相与的。
有机会搬到皇后,她们定然会精诚合作的,以太后的聪慧,寻常情况下兴许能发现其中的蛛丝马迹,可她现在情绪失控,又是一向偏心,代表李家的皇后出事,呵呵,她便是想不入套也难。
要么太后急火攻心因为皇后一病不起,皇上最重孝道,一时气愤皇后罪名加重;要么,太后不顾一切为皇后求情,母子反目,哼,本宫何乐而不为呢?”
欢乐闻言眼底闪过一道亮光,“主子深谋远虑,奴婢定不辱命。”
永安宫,贤妃站在窗前,清凉的秋风拂过,吹起了她的长发长裙,她神情淡然、一双黑眸波澜不惊望着窗外碧蓝的天空,春梅小心翼翼搭了一件披风在她身上:
“主子,天凉了,您不能如此吹风了。”,说完饶过贤妃将窗户关紧。
贤妃并不介意春梅的僭越,嘴角反而露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娇嗔道,“就你话多,本宫开窗且引来你一堆的抱怨。”
“那还不是主子您惯的!”,春梅笑嘻嘻打趣,端过一杯热茶放在贤妃略有冰凉的手中,“御医说过主子您体寒,不得贪凉,奴婢可得谨记。”
茶香清幽,热气袅袅上升,略过贤妃恬静的脸庞,仿佛隔了一层云雾看不清楚,贤妃微不可察叹口气眼底迅速闪过一丝伤痛,让人抓不住,随即恢复平静,“杨婕妤如何?”
“回主子,杨婕妤很平静,一门心思养胎,对咱们的人也表现的很信任。”,春梅语气有一丝不确定,略过一丝疑惑。
贤妃闻言微微一笑,“可是奇怪她为何如此不防备?”
“请主子责罚!”,春梅脸色突变,后退一步屈膝,后宫中最忌讳的是喜怒显形于色和同情心泛滥,作为主子最得力的大宫女,她刚刚的表现的确差强人意。
“无妨,起来吧,别动不动下跪,咱们主仆近二十年,本宫还不了解你?不过是在本宫面前放松警惕而已。”,贤妃并不介意,春梅与她来说,是后宫唯一亲人尚不为过,又怎会因此等小事便耿耿于怀呢。
“主子?”,春梅脸上浮现一丝尴尬和感动,起身扶贤妃坐下。
“春梅,咱们进了太子府至今已有十年了吧?”,贤妃靠的贵妃榻上闭目养神,语气平淡,听不出一丝感情色彩。
“是啊,主子,已经快十年了。”
春梅扼腕叹气,为主子多舛的命运,十年,将一个才情俱佳,沉浸在诗词歌赋浪漫幻想中的天真纯情少女,磨砺成了一个心如死灰却淡然从容的女人。
喜怒哀乐随着后宫的阴谋诡计一点点消逸殆尽,爱和伤痛随着时间深埋心底,不过二十多岁的主子,却如老人般心如止水。
如果……,当年,主子嫁给那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两人应该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和和美美,是一对世人羡慕嫉妒的神仙眷侣吧,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只有至上的皇权。
“十年了……。”,贤妃一声呢喃,露出一丝缅怀和苦涩,双手十指紧扣,勒出青色痕迹,转移话题道,“杨婕妤是聪明人,她猜到,一旦她有一丝的痴心妄想,本宫绝不会留下她这个隐患。
在皇上圣旨传遍后宫时,便已经注定了她的结局,要么彻底臣服本宫,为自己保留一线生机,看着自己孩子长大成人。
要么……死,生产于女人是可是一道生死关,她如果死于难产,相信便是所有人均疑心本宫,也于事无补。”
“主子,咱们既然需要她的孩子,那杨婕妤?毕竟生母一直身边……。”,春梅眼底略过一丝狠戾,为了主子,她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何必多造冤孽,生恩不及养恩,如果她他将来真的是非不分,那只能怪本宫教养不力,怨不得旁人。”,贤妃依然平淡,情绪没有任何波动。
“况且,后宫哪个女人不是身不由己?本宫不过是奢求自己后半生有所依靠而已,你以为凭德妃的能力不能将杨婕妤悄悄弄死,直接将孩子给本宫?她不过是要本宫自己做出抉择。
本宫的确需要这个孩子,却不想无缘无故做下此等孽债,纸包不住火,人在做天在看,呵呵。”,贤妃突然一声冷笑,眼冒寒光,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是她唯一不能释怀的逆鳞:
“皇后和太后的报应已经来了,不是吗?她们当初同样认为所做之事天衣无缝,便是韦贵妃,哼,若不是她当初的故意责难于你,延误了求医,本宫又岂会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主子,您一定会苦尽甘来的!”,春梅攥紧拳头,想起当年情形,懊悔愤怒……神情复杂,眼神更加的坚定。
杨婕妤,希望你能看清形势,否则,奴婢便是拼死也为帮主子达成心意,所有的债奴婢愿意一人背负。
“韦贵妃现在悲痛欲绝吧?得而复失恐怕更折磨人吧。”
“回主子,韦贵妃身边的大太监已经前往公主所邀请擅长儿科的张太医和皇上了。”,春梅语气欢乐,禁不住幸灾乐祸。
“世事无常,皇后为了整垮本宫倒是无所不用其极,不过她算顺便为本宫报了仇,如此一来,韦贵妃间接偿还了当年欠下本宫的债,可惜了三皇子代母受过,孩子又何其无辜啊。
本宫此次又欠下德妃一个大人情啊,想不到德妃小小年纪,便如此的深谋远虑,人手准备的如此充分,连皇后的诡计尚能探查到一二,本宫方能如此迅速做出应对,怪不得她有地位有子有宠,不愧是他的妹妹啊!”
贤妃赞叹道,语气中多了几分释然,大仇即将得报,之后便守着孩子安心度日吧,“明日便是皇上而立之年整寿,今日却接二连三出事,呵呵,皇上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淡然如贤妃,也禁不住对赵祯幸灾乐祸,这个男人便是自己一生凄苦的根源,本宫能守住本分不恨他已是仁至义尽,幸灾乐祸总不为过吧?
春梅禁不住抽了抽嘴角,敢对皇上幸灾乐祸的嫔妃,自家主子算是头一个吧?
“好了,招人为本宫梳妆吧,皇上很快便会召见了,本宫倒有些迫不及待了。”,贤妃莞尔一笑,施施然起身,她发现自己并未做到心如止水,至少皇后、韦贵妃悲痛欲绝,她是开心的。
“是,主子!”,感受到主子的好心情,春梅自然同样主子开心,语气欢快。
相比于永安宫和清风宫淡然的气氛,长乐宫此刻气氛凝重,落针可闻,韦贵妃面如死灰跪在床边,一瞬不瞬盯着床上已经昏迷,脸蛋红彤彤的三皇子,眼眸通红。
张太医强压住心头的震惊,小心翼翼为三皇子把脉,花白的胡子轻轻颤抖,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娘娘,此乃中毒,不知三皇子今日接触过何物?只有寻得中毒之物方能对症下药。”
身后立着的三名太医同样紧张的盯着张太医和三皇子,闻言身体微动,撩起衣袖擦了擦额头冷汗,能查出原因便意味着有机会救治,否则他们的小命极有可能交代在这里了。
韦贵妃闻言精神一震,眼里跳跃着怒火,转头对着身后的大宫女秋雨咬牙道,“将长乐宫所有人抓起来隔离审问,限你一炷香内查出结果,可以采取任何手段。”
“是,主子!”,秋雨神情凝重,握住拳头转身快步离开,此事容不得任何耽搁,小主子的命就握在她的手里,不能有一丝闪失。
韦贵妃继续跪在床前,小心翼翼为三皇子擦拭额头,神情悲沧,这是她千方百计,历尽九死一生方生下的皇子,是她后半生唯一的依靠和希望,决不能有任何意外。
想不到她千防万防终究百密一疏,现在韦府已经完了,一干人等全部获罪入狱,她忙于为家族奔波却被人钻了空子,不管幕后之人是谁,本宫便是死也要咬下她一块肉,韦贵妃眼神疯狂。
“娘娘,老臣等暂时先为三皇子灌点汤药配合针灸暂时控制体内毒素,请娘娘配合。”,一干太医商议过后,张太医硬着头皮向韦贵妃行礼。
“可有危险?”,韦贵妃握紧手中锦帕,沙哑着嗓音,从三皇子发病至今,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她仿佛度过了漫长的十年。
“回娘娘,暂时灌点汤药和针灸清理肠胃,却是治标不治本,眼下并未查清毒源,这是最好的办法。”,张太医抹了抹额头细汗继续解释。
“好!”,韦贵妃一句话仿佛抽干了所有力气,“本宫便在这守着我的皇儿,你们尽管实施。”
张太医有心劝慰韦贵妃离开,却看到韦贵妃坚定的眼神,莫名其妙说不出后面的话,只得点头,身后却突然传来皇上凌厉的声音,“贵妃去殿外等候,不得扰乱太医救治。”
“参见皇上!”
“皇上!”,韦贵妃震惊回眸,泪如泉涌悲戚,哽咽道,“皇……上。”
“出去,朕已派人加紧审问,多耽误一刻便是耽误琦儿的性命。”,赵祯面无表情,扫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小人儿,眼底略过一丝伤痛。
韦贵妃闻言身体一震,不再言语,深情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三皇子,含泪行礼退下,皇上紧随其后,走到殿门口顿了顿身子,厉声道,“尽全力救治!”
张太医等人互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苦意。
殿内太医全力救治,殿外空气似乎凝结,压抑的人喘不过气,远处的宫女太监埋头盯着脚尖,屏气敛息,尽量减少存在感。
皇上正襟危坐,脸色黑的能滴出墨,一日之间,大公主面部受伤几近毁容,三皇子中毒生命垂危,皇后大皇子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
皇上忍到现在未爆发,憋的五脏六腑都在痛,眼眸赤红,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现在的后宫竟然一团混乱,谈何平天下?
韦贵妃无力靠在椅背上,脸色苍白,双拳紧握,焦急的盯着内殿房门,对于皇上视若无睹,这时候的她满脑子都是三皇子,哪里顾及得了皇上的存在?
李明忠轻轻踏进正殿,头皮一阵发麻,殿内的冷气冻的他禁不住哆嗦一下,毕恭毕敬行礼,“回皇上,已经有线索了。”,秋雨等人紧随其后抱着可疑物件,跪在李明忠身后。
“是什么毒?到底是谁要害我的皇儿?”,韦贵妃‘呼’一下起身,未等皇上开口焦急吼道,踉跄向前奔跑两步站到李明忠面前。
赵祯微不可察蹙眉,念在韦贵妃爱子心切,并未责罚她的逾越,冷冷开口,“此事容后细查,当前首要是通知太医检查,及时施救。”
韦贵妃此时方知自己一时的僭越,慌忙跪下,“臣妾一时心焦,请皇上恕罪。”
皇上看了她一眼,“起吧,情有可原。”,伸手指着李明忠身后的秋雨道,“你,先将手头的可疑物件交给太医,即可研究解毒。”
“是,奴婢遵旨。”,秋雨起身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匆匆进了内殿,韦贵妃自知解毒第一,并不过多纠缠,只是盯着李明忠寻求答案。
李明忠跟随皇上见惯了大风大雨,此时被韦贵妃渗人的目光盯着,也禁不住后脑勺发凉,“回皇上,回贵妃娘娘:
经过审查,有两人嫌疑较大,一个是伺候三皇子的宫女小巧,据三皇子身边的宫女太监交代,小巧今日侍奉三皇子时无故离开,致使三皇子今日一时贪玩,食用了一颗青色喜报三元,她们并未来得及阻止。
老奴刚刚经过试验,喂一只小狗食用了一颗喜报三元,它一刻钟后口吐白沫,倒地抽搐不已。”
“什么!”,贤妃震惊的踉跄后退两步,眼底的懊悔不言而喻,转身‘扑通’一声跪地,悲戚道,“求皇上为琦儿做主啊,皇上,臣妾殿中的喜报三元乃皇后娘娘所赐,皇后娘娘居心不良啊!求皇上明鉴!”
皇上眼底酝酿着风暴,如此明目张胆的谋害皇嗣,皇后疯了?并不理会贵妃的痛哭流涕,转而对着李明忠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