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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小金

冷月山景致清幽,林子尘及师父所居之处名为“清华宫”,这是取“岩壑闲远,水石清华”之意,清华宫位于冷月山主峰,视野广阔,可俯瞰冷月山各处。

冷月山往旭日山方向有一地方,名为“蝶燕谷”,谷中山泉溪流多,草木茂盛,奇花争艳,吸引了许许多多的蝴蝶,而这些蝴蝶又吸引了一群金嘴燕。太阳初升时分,是这里最美的时候,整个山谷沐浴在晨光下,薄雾中花香四溢,沁人心脾,群蝶翩翩起舞,飞绕其中,金嘴燕嘤嘤而歌,追逐其后。

这天清晨,在蝶燕谷一条小溪边的青石上,端坐着一个少年。少年大约十四五岁,眉清目秀,只是身子骨看起来瘦弱。他面向太阳,道袍轻解,双腿盘起,手掐子午,双眼似闭非闭,呼吸绵细均匀,全身隐隐笼罩着一层青光,原来这位少年正在打坐修炼。

他便是林子尘,一转眼,他来到冷月山已将近四年了。从天水村守孝归来之后,他就一直在清华宫幽居修炼,直到最近才下山,来到蝶燕谷。

从清华宫到蝶燕谷,山路崎岖,上上下下的,以林子尘的速度,一趟来回需要一个多时辰。这是大师兄布置的修炼任务,林子尘体质虚弱,得在这方面加强。

修道时日虽然孤寂苦闷了些,不过林子尘性子坚忍,倒是每天都在坚持。然而四年下来,《太虚玄元道》却才修炼至气元境第三重,久久不能突破,进展非常缓慢。

倒不是林子尘悟性不佳,而是丹田内的血魔珠作怪。《太虚玄元道》虽然玄妙,但是前面基础的修炼之法倒也相对容易,修炼至后面才显艰难。气元境第一重为感应天地灵气,第二重为引天地灵气入体,第三重为炼化天地灵气,前面三重天,林子尘只用了半年时间就完成了。

第四重为养气入炉,将炼化的天地灵气循经脉运行一个大周天,温养之后,再纳入丹田之中,化为自身真气。而每每最后一步,当真气到达丹田时,血魔珠就如一个强盗,蛮横地将真气吸噬一空。

这让林子尘郁闷不已,即使他如今境界到了第三重,功力却几乎半点全无。如此这般,别说修成本领报仇,连性命都难保。这几年血魔珠发作越来越厉害,尤其是最近几个月,更是频繁,幸亏师父与大师兄护法救命,否则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不过这些年的《太虚玄元道》也没有白练,这对于温养及修复经脉非常有用,不然在血魔珠的侵袭下,他的经脉早就萎缩了。也多亏修炼了《寒冰心诀》,这使得他的神识与意志变得强大,否则即使没死,神智也会被血魔珠侵染,沦为只知杀戮的狂兽。

两个时辰后,红阳当空,此时已是初夏时分,虽然,冷月山气候宜人,很多地方凉爽无比,但是,山谷中较其他地方就要闷热许多。

一滴汗珠从额头滑落,林子尘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双眼,结束了修炼。存神内视一番,林子尘无奈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丹田内依然空空如也,除了一颗被封印着的血魔珠。血魔珠外面包裹着一层白蒙蒙之物,那是血魔珠的封印,据枯月真人说,这封印大不简单,是将灵宝魂化而成,封印之人需付出极大的代价,神魂会受到损伤。此外,灵宝可比法宝稀罕多了,能拥有灵宝的人,身份也不一般。

封印之人不惜神魂受损将灵宝魂化,足可见对自己的舍命爱护。这人应该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吧!只是不知他们是谁?现在在哪里?可还好?

林子尘心中再次闪过这些念头,暂时也不好去深究。他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筋骨,听到肚子传来不甘寂寞的“咕咕”之声,便一把拿起身旁早备好的鱼叉,下溪捕鱼,然后熟练地生火烧烤。

农家孩子少当家,在天水村时,林子尘很小便开始干家活,做些吃食之类当然不在话下。不久,鱼便烤得差不多了,外焦内嫩的,林子尘开始洒上盐巴作料,顿时,阵阵诱人的香味散发开来。林子尘却没有马上开吃,只是将火弄小,用慢火温热,似乎在等待什么。

不一会儿,只见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一小家伙,飞快地跑到了火堆旁边。原来是一只小猴子,只是与一般猴子不同的是,这小家伙背上长有两块凸起,而背上的毛发看起来倒更像是鸟类羽毛,在阳光下闪烁着暗金色的光芒。

林子尘给小家伙起名“小金”,因为据大师兄说,这是一种名为“金羽鹰猴”的变异灵兽,极富灵性,聪明机警,对危险的感知非常敏锐,成年后会长出一对金色的翅膀,可以飞翔。

林子尘刚来蝶燕谷修炼时,可被这小家伙捉弄得直欲抓狂。为了能更好地感应草木灵气,一开始林子尘选择的是林木茂密之处,正是在这里,林子尘遇到了小金。几天后,林子尘打坐之时,便遭到了一阵突如其来的松果袭击。

最初,小金还只是躲在树上偶尔进行偷袭,而当它发现林子尘拿它没办法后,便耀武扬威起来。不但明目张胆地砸人,而且砸完松果也不跑不躲,就站在树上,扮着鬼脸进行挑衅,很是嚣张。每当松果砸到了林子尘身上,它更是手舞足蹈,兴奋不已,一顿抚胸作笑,然后假装笑晕往后跌倒,尾巴却勾住树枝,晃了一圈又回到了树枝上。接着继续它的表演,乐此不疲。

这一幕最是让林子尘看得气结,不过也唯有扔几颗石子聊作发泄,因为小金滑溜无比,石子根本造不成威胁,偏偏抓又抓不到,赶又赶不跑,郁闷无奈之下,林子尘只好连换了好几处修炼之地。

后来,也许是砸人游戏玩腻了,也许是经不住美食诱惑,小金终于变乖投降了,开始不断地向林子尘殷殷示好,比如献上各种香甜的果子,或者抓来一些它自以为好玩的虫鱼小鸟之类,或者在林子尘面前卖力地进行空翻、倒立等等表演,想以此博得一条烤鱼作为打赏。

林子尘毕竟小孩心性,遇到这么一个有趣的活宝,很快便消气了,与小金打成一片。小金倒也乖巧聪明,至此之后,林子尘修炼时,它也不再来打扰,自去其他地方玩得不亦乐乎。而一闻到肉香味,它便会马上屁颠屁颠跑回来,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此时,美味在眼前,小家伙和往常一样急不可耐,搔首挠耳的,一边贪婪地嗅着空气中散发的香味,一边不停地流着口水,舔着嘴巴,尽显馋儿本色。每次看到小家伙这幅模样,林子尘总是又好笑又好气,低低地骂了一声,然后上下左右挥动着鱼叉,一是为了散散热,免得太烫,二则借此逗弄逗弄小金。

终于可以开吃了,小金有样学样,轻轻蹭掉烤焦了的鱼鳞,露出里面香嫩的鱼肉,然后一人一猴开始大快朵颐。两者都是长身体贪吃的年龄,一边吃,一边继续烤,接连吃了十来条鱼,才算罢休。只是小金还显得意犹未尽,砸吧砸吧完了嘴,又将鱼骨头舔了一遍,然后再将手指头也挨个舔完。

林子尘见不得小金这番馋嘴丑相,再看它身上又是油星,又是泥灰,脏乱不堪,忍不住皱了皱眉,一把将它提留起来,丢到了溪水中。

可怜的小金,显然还在回味着刚才的美味,猝不及防之下被吓了一大跳,慌忙游上岸,然后手指林子尘,唧唧吱吱大喊大叫,看那气急败坏的模样,估计骂得相当难听。林子尘苦笑摇头,却也懒得理会,反正听不懂猴语。小金骂了好一阵,终于骂累了,一边摸着肚子,一边自寻阴凉处睡大觉了。

林子尘再次下溪捕了几条鱼,准备烤好后孝敬兰姑与师兄。修真之人虽说会辟谷之术,可以一段时日内不吃不食,但毕竟不是完全不食人间烟火。林子尘手艺不俗,兰姑与师兄赞誉有加,尤其是大师兄,常常厚颜主动向林子尘讨要。师父枯月真人则一向饮食清淡,不贪食欲,对此还斥责过。

溪边再次散发出烤鱼香味,正在睡觉的小金突然翻身而起,只是这次却不是因美味之故。小金神情警觉,侧耳倾听了一会,迅速爬上附近的大树,望向谷口方向,眼睛内精光闪现,有如鹰鹞般锐利。接着,它慌忙从树上溜下来,跑向林子尘。

此时林子尘正将早已洗净晾干了的芭蕉叶展开,准备将烤鱼打包回山。见到小金手指谷口方向,不停地比划着什么,口中发出惊恐的尖叫声。林子尘心中一惊,虽然他不清楚小金比划的意思,但是他知道小金对于危险有着敏锐的感知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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