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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小说
小说8:你是我所有的憧憬。
作者:黎嘉禾。(QQ:990797528)
从开始再开始,到后来再重来。
{。七月初00:00。}
少年弹着吉他,一遍又一遍,杂乱繁重的音乐声在小道里回荡。她透过玻璃窗从楼上往下看,心里浮现少年清秀素净的面容。她突然变得很低,低至尘挨。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她光着脚丫,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往楼下跑。那时她住在那种七十年代的小房子里,是没有楼梯灯的。她睁大着眼睛飞快的奔跑,走过那么多遍的路,她记得它的每一个轮廓。在奔跑里她想起了灰姑娘,丢了玻璃鞋的灰姑娘在伧促离开时是不是其实也期盼着王子会找到她呢。 她想跑到王子面前,问他,高贵的王子会不会喜欢什么都不懂的灰姑娘呢,这不是童话里的故事,她不是童话里的灰姑娘,少年也不是童话里的王子。其实她的少年呀,是个花心的孩子呢。
她曾经双手交叠倚在窗台,看着少年来时的路。一遍遍默念少年出现的欢喜,可是又一次次的失望。突然想起少年上次离开时最后留下的话,他是个注定漂泊的人,所谓的漂泊便是给不了安定给不了幸福。他说,不愿牵起她的手是因着不愿伤害她。
{。七月末01:00。}
不知道雨天小姐是不是也失去爱人了呢,这座城市突然下起暴雨。雨水敲打着摇摇欲坠的小窗,寒气透过指尖沁入心底。少年,如果你在,如果你陪着我,我的世界是不是就不会这般荒芜。她想不明白那日·她奔跑下楼之后为何少年会失去踪影,从此再无下落。若,若梦一场,何必真实得像爱过。少年,是不是因为只是不小心触碰到她心上那根名为伴生的弦,才会让她眼里心里都是你,才会自此念念不忘。伴生,如初遇以伴此生。
{。八月初02:00。}
少了少年的日子是枯燥无味的,她整日托着腮倚在窗台眺望,也许,也许,少年马上就会出现了。失望如同魔鬼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窒息到喘不过气来。她曾经想过逃离这个小房子去找少年,可是她不能。她挣脱不了现实的枷锁。她只能等,然后在等待里苍老。这个小房子锁住了她的一生,终究,都是些可怜人罢了。少年会回来吧。守着这个信念。也许再苦也会甘之如殆。
{。八月末03:00。}
这个阴暗的小房间里住着的老人家是她爷爷。已经瘦得不成人样,只是一层皮包着骨头
,就像,木乃伊。她那所谓的父母自她出生那日便丢下她走了,自此从未回来过。关于亲情和爱情的问题她想了很久,能让她舍之不下,弃之心疼的唯有亲情。她是个薄凉却卑微的孩子,只有亲情能容忍她的极端。爷爷这个词是她心口上的一块烙印,弃之不得,舍之不下。可是少年,能明白一种超脱生死的念与爱么,如若那么多人,我只选择牺牲你,是因为早已把你当成自己的一根肋骨,硬把肋骨剔除,她会疼。可是不是因为不爱,是因为太爱,爱到不敢再爱。
听说过一个传说么,如若怨念太重,灵魂就会被卖给勾魂使者。她曾经说过,那时的她,就连一根发丝也承载不起少年的怨。
{。九月初04:00。}
在梦里沉睡不醒。是她在绝望到心碎也不愿丢弃的事。心若空了,梦便不是梦。爷爷前日咳出血了,他小心翼翼的藏着还怕她难过。老人的心她懂,只是不愿面对。她丢了少年,是不是也会丢了爷爷。算命的先生说她命中带克,所以爷爷的身体才会一天比一天差,所以少年才会躲着不愿见她,她一直这样认为的。她不敢很在乎一个人,她怕这样会害了她,有时候她会觉得很累,她想,她孤傲的性格不是没原因的呢。
{。九月末05:00。}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身体总是会有一大片的红斑,刚开始她以为只是普通的过敏。可是一次又一次出现相同的症状让她莫名的害怕,她不敢告诉爷爷。每次都痒得发疼,红得发热。那些,她都只能自己咽着,因为,没人愿意听她说。她不敢去检查,她并不富有,没有金山银山任她挥霍。更重要的是,她怕去医院,不是怕闻消毒水的味道,她怕一旦进去之后就很久很久都不能出来。少年说过她很坚强,不管表面的还是内在的。可是少年忘了,没有少年的她,只是个不愿坚强的姑娘。你住的城市有我思念的因子,那句话她不止一次对少年说过。少年每次听完总是笑,也只是笑,那时她不懂,她以为少年能懂,只是他们都错了。有些心情,不说出来无人能懂。她的少年,宁愿一个人的旅途,也不愿开口让她跟他走。她的少年,永远不会丢弃自由固守旧城。所以,终究是不适合的吧。
{。十月初06:00。}
她时常会做一个梦,河水漫过泥土,麦草漂浮在河面,对面有一张模糊的脸旁,每次她想靠近就会惊醒,醒来后胸口乏闷乏闷的,像弄丢了什么。阁楼下的女孩总在天灰亮灰亮时
弹着吉他,她是初学者,所以弹出来的音总是异常刺耳,有时甚至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即使听到不堪入耳的辱骂声,女孩还是会很有本事的当做没听到继续弹她的吉他。有时她会怀疑,女孩是不是因为听不见。她没见过女孩,一面都没有。即使她们在同一个楼阁里生活了将近十年。邻居之间是淡薄如冰,如不曾相识的陌生人,见了面连眉梢也不会有任何异样。
爷爷走的那天,天灰得像哭过。她用了所以积蓄的三分之二为爷爷在墓园的安了一个墓,才不至于让爷爷无处安居。她一个人站在诺大空旷的墓园里,扫视一尊尊华丽的墓碑,心里涌出莫大的悲哀。她不能给爷爷更好的,这个认知让她难过。除了爷爷和少年眉慈目暖的脸庞,这世间的每一张脸于她而言都是冰冷陌生的。那些古板不变的脸,那些冷眼旁观的姿态,让她开始厌世。她想追随爷爷的脚步,这样她才不会被这世界的寒气所侵。她忘不了爷爷那时的模样,眼窝凹陷,皮肤皱如树皮,几乎可以看到若隐若现的白骨,看到阴冷的白骨狰狞的模样,爷爷的手紧紧的拉着她,骨头磨蹭着她的手,勒得生疼生疼的。爷爷嘴里打着哆嗦,像是强忍着最后一口气,让她活下去,再卑贱,也要活下去。那是她第一次对爷爷横生恨意,她觉得爷爷很残忍,给了她那么多温暖,最后终究是要把所有温暖全部抽回去,留下她在这陌生的人世间受罪。
{。十月末07:00。}
她背上帆布包,穿上帆布鞋,去那江南小镇。因为少年说过那里有温雅婉约的姑娘,那里有山明水秀的风景。她要去找少年,那是她在世界唯一存在的意义。她并没有如愿的找到少年。她剩下的积蓄在上火车的时候就被偷了。她在火车上遇到一个温婉如墨画的女子,她唤拾荒。时年拾荒,爱作媒。那是拾荒告诉她名字的说法。她喜欢拾荒,喜欢她身上总有淡淡的清香,喜欢拾荒眼眸里若有似无的宠溺,喜欢拾荒的青伞。后来她一直做一个梦,梦里的拾荒撑着青伞,她在拾荒的伞下灿若夏花。拾荒是唯一一个给她温暖感觉的女子。拾荒喜欢着淡蓝的碎花长裙,拾荒开了一家服装店,里面的衣服都是她自己设计的。那间店名唤“十欢”。她白天在拾荒的店里打工,晚上总爱跟拾荒腻在一起。她从来没有像那样有过这般重大的安全感。她把这解释为“一见钟情”。只是后来这“一见钟情”却成了“再见情终”。
{。十一月初08:00。}
拾荒眼里开始有了淡
淡的忧愁,若有似无的想念。她开始不安,因为拾荒的样子分明是怀春少女的症状。因为那种姿态,她也曾有过,为少年想念,为少年眸里染满忧愁。拾荒开始终日魂不守舍,总是托腮望着远方的路,有时会低低昵喃,他还会出现吗。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有时会好奇,是怎样的男子能让拾荒这般美好的女子爱上。
他出现了,出现得让她碎了一地芳心。因为那个让拾荒眉目含春,嘴角带笑的男子分明是少年。那个曾让她春暖花开的少年。如今只是一瞬间,心里千疮百孔,满目疮夷。少年嘴角微勾,眸里依旧是熟悉的宠溺,只是,物是人非。她看到拾荒带笑的眼,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她听见少年轻声呼唤,年丫头。恍惚间,她想起曾执意在她窗台下弹吉他的少年,总爱唤她年丫头的少年。可是那个少年,从一开始就不是她的。她想起每当他在窗台下弹吉他时她反复说过的一句话,你是我的所有憧憬,如同夏天的太阳一般。她从未变过,可是少年从未听过她那句温暖到哀伤的话,所以注定不会一直待在她身边。青葱岁月,爱一个人能让自己卑微到尘埃里,如她,如拾荒。
{。十一月末09:00。}
她在夜幕降临时逃到空旷的广场边,听广场上的白鸽发出寂寞的咕噜咕噜声,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心如止水,她已经失无所失了。失了爷爷,失了少年,连拾荒也找不回了。拾荒一定察觉到她与少年若有似无的情愫和牵连,她那样骄傲的女子,不能容许自己的感情掺入一丝杂质。所以拾荒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冷漠,那不是她想要的。有时候她会想,有没有一个地方纯净的像天空之城。没有忧伤,没有猜忌,只有无尽的温暖和爱。她离开了,在少年还没有表态之前。背上帆布包,前往爱琴海。有生之年,不再回来。
{。十二月初10:00。}
少年浅浅笑着,左边的小酒窝微微下陷。他看着拾荒,漂亮的琥珀色眸子里有回忆和宠溺。他说,拾荒,我想念年丫头,她是我的小阳光,你能明白吗。没有阳光的我如同望日莲一般,日渐枯萎。她于我而言,是比自己还要重要的存在。拾荒如低语般,我们不可能的是吗。少年只是微笑,如初见的温润。拾荒突然懂了,他们不合适,就像同心锁,不是那一半,再怎么也拼不起来。
少年望着天蓝的那一边,其实她的每一次昵喃他都听见,他在等她长大,他不愿只是守候,懂我心者,共偕白头。他是个执著近乎偏执的人,认
定了就不会改。录音机里突然播nocturne,少年想起,那是她最爱的音乐。然后忍不住把嘴角弯成思念的弧度你要等我。
卿在天涯,君永追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