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章：小说
小说5：恩客
作者：风华落卷 ζ 莫失莫忘 (QQ:956559268)
｛壹｝
柳巷雨幽幽，
谁人欢喜谁人愁。
碧落和她娘搬进柳巷那年我十七岁，是镇上不受管教的富家少爷，那天下着大雨，我挨了爹的骂，怒气冲冲的从家里跑了出来，娘怕我淋雨着了凉，遣了刘叔来给我打伞，我将身后的刘叔甩的远远的，迷迷糊糊的跑到了柳巷巷口。
雨水模糊了我的眼睛，却突然停了下来，我只记得那天她娘撑着红色的伞，她倚在身旁，在伞下安静的低着头，柔美精致的侧脸，红色薄衫下纤细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柳巷里。
刘叔见我停了下来，急忙奔过来为我挡雨“我的青衫小祖宗，你这是想要我的老命啊，你怎么跑到这浑帐地方来了，要是染了风寒，太太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我伸头往里面看了看，窄窄的青石板路泛着水花，每家每户都紧闭门窗，高高的门檐上挂着一盏火红的灯笼，在风雨中摇曳。
就在我随刘叔回去时，隐隐听到对面布庄里的一群妇人对着柳巷嘀咕“看哪，这又搬来了一户，这些低贱的婊 子，真不要脸“
回到家里，刘叔让我赶紧换衣服，免得着凉“刘叔，那柳巷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家“
刘叔惊了一惊，急忙捂住我的嘴“哎哟喂，我的小少爷啊，你真想你刘叔给太太剥皮拆骨啊，这柳巷不是您该知道的地儿，您就别问了“
我摇晃着头，威胁性的告诉他“你要是不说，我就告诉我娘，说你带我去了柳巷“
刘叔着急的蹬着脚，拿我没办法，只有偷偷的打开门看看外边有没有人，然后把门掩上，才轻轻地把嘴移到我的耳边“这柳巷是镇上出了名的窑子，男人的温柔乡，住里面的没一户正经人家“
我皱着眉，眼前浮现那抹消瘦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刘叔千叮万嘱，一定不要跟娘提柳巷的事，然后才退了下去。
｛贰｝
柳巷雨幽幽，
一盏灯笼为君留。
今天吃饭时，娘的脸色很差，一言不发的给我夹菜，然后死死的盯着爹。
爹轻咳了一声，放下碗筷准备往外走，娘一把拉住他“你又想去哪里，青衫，你先回屋，娘有事和你爹商量“
爹从头到尾未说一句话，脸色却越来越阴沉。
我顺从的回到屋里，却还是清楚的听到大厅里传来碗筷摔落在地的声音，听到娘尖锐的叫嚣声和爹的怒吼，然后便是娘撕心裂肺的哭声，我是听的那么真切。
我觉得爹一点也不爱娘，不然他怎么舍得让娘哭，他怎么舍得。
我把门紧紧的关上，用被子捂着头，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我醒来时，娘坐在床头看着我一直在哭，爹什么也没说，站在娘身后，刘叔端来一碗药，瞒着腾腾热气。
我擦去娘脸上的泪，嗓子干哑生疼“娘，你怎又哭了，我这不没事儿了吗“
娘一把拥住我，嚎啕大哭“青衫啊，你这是要娘的命啊“
原来我染了风寒，高烧不退，已经昏睡了好几天。
爹看着娘，想要用手拍拍娘的背，又收了回去，长叹一口气后带着刘叔退了出去，轻轻的将门掩上。
数日后，我已好的差不多了，大夫说可能会留下病根，娘整天忙来忙去的吩咐着给我煎药，整个人瘦了一圈，看得我心疼。
爹也不像以前那样经常出门，时不时的来看看我，然后又悄悄的退出去。
｛叁｝
柳巷雨幽幽，
一纸红伞怎奈温柔。
我瞒着娘又去了柳巷，巷里安静的只能听见我的脚步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
走到尽头时，我看见那户人家门檐上没有灯笼，而是挂着一把红伞。
我欣喜的轻轻敲门，许久，门缝里出现那清秀白净的脸“你找谁呢“
她的声音软软的，像镇上的绵绵细雨“我可以带你一起出去玩儿吗“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的面红耳赤，然后轻轻点头。
我笑着一把拉过她的手，往兼葭山跑去。
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我停下，看着她“我叫青衫，你呢“
她微微的喘着气，苍白的脸上染了一丝红润“我叫孟碧落“
我握着她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又若无其事的笑了笑“真好听的名字，上穷碧落下黄泉，就是有点不吉利“
她轻笑，嘴角展开一个好看的弧度“娘说，名字是爹取的，你怎么会认识我“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上次你们搬来柳巷的时候我遇见了，所以就想再来看看你“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挣开了我的手“你以为我和我娘是什么人，以为是和那些人一样吗，我们不过是住在哪里罢了“
我知道她是生气了，急忙的跟她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那样想过，只是因你，因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姑娘“
她的面色渐好，红着脸扭过头去“你小小年纪，竟也学着这般登徒子的话语，真不害臊“
我知道她是害羞了，从腰上解下娘给我的玉佩递到她的手里“若我要与你上穷碧落下黄泉，你可愿意“
她看着我认真的表情，眼里是掩不住的欣喜“为何会是我，我们也只见过一面而已“
我与她十指紧扣，此时细雨纷纷“碧落，你可知，只是那一眼，我便认定你了“
只是那一眼，
我便认定你罢了。
｛肆｝
柳巷雨幽幽，
青石板路碎碎可否。
我时常瞒着娘偷偷去柳巷找碧落，娘最近憔悴了许多，随着爹在家待的日子越来越少，外人说，爹在外面有了别人。
可我知道，爹终有一天会回来的。
今天，爹破天荒的回来了，关着门在书房看书，我偷偷跑了出来，去了东头。
我知道碧落最喜欢吃东头的桂花糕，她娘也很喜欢。
我轻轻敲门，碧落悄悄的开了门出来，说她娘在睡觉，我见过她娘，是个很美的女人，比我娘还美。
我把手里的桂花糕给她，她笑着问我怎么知道她喜欢吃桂花糕，我笑着没有回答，告诉她家里有事，匆忙的走了。
爹在书房待了一天，第二天一早，有人来找他，我见他神色紧张的跑了出去，娘起身想要拦他，我握着娘的手让她坐下“娘，爹会回来的“
午后，爹回来了，好像一下了老了很多，脸色苍白无力。
爹什么也没说，娘也什么都没问，只是亲自熬了汤给爹送到书房，我路过书房时，隐隐听到里面传来低哑的哭声。
从那天后，爹很少出门，娘也小心翼翼的和他相处，我自是在也没有见过碧落。
｛伍｝
柳巷雨幽幽，
千百恩客谁能看透。
我叫孟青衫，孟青衫。
我是孟家唯一的少爷，是我娘最疼爱的儿子，是最见不得我娘受委屈的孟青衫。
我听说，十六年前爹有了别的女人，那女人给他生了个女儿后又突然不见，但现在却又回来了。
我怎么舍得让我娘受委屈，我怎么能让她们在我孟家有一席之地。
我又怎会不知，那天爹回来是准备接那女人回来的，那女人是碧落的娘。
我又怎会不知，爹每次回家身上都会有一股淡淡的桂花糕的味道。
我又怎会不知，自那日碧落拿了那桂花糕回去之后，她和她娘便再也没有走出柳巷一步。
柳巷幽幽，
灯熄人去安枕无忧。
/藤
文/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