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之后的一个早晨,一个十丈见方的练武场上,狄冲正在场中打着一套拳术,虽然还没到耍的虎虎生风的程度,但是看上去也算是似模似样中规中矩,无论是沉腰坐马,出拳踢腿也都有板有眼,这让傍边看的父亲也微笑点头颇为欣慰,一套拳法打完,狄飞就上前为其指正需要改正之处。而从远处走来的刘氏,看到他们父子不再像以前那样针锋相对,而是融洽相处一个愿教一个愿学,脸上也挂上了欣慰的笑容。
是夜,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到处显得十分的寂静,外面巡逻的更夫刚刚敲过了三更,只见数十个黑影正再向狄府逼近,他们身法灵活影似鬼魅,一会功夫便潜进了府内,随着几声惨叫划破黑夜的寂静,狄府内顿时人影晃动,火把通明。狄飞和几个护院率先已经和敌人打斗起来,虽然几个人都身手不弱,无奈对方人多势众,只能且战且退,至退到主屋前的一个空场,此时府内的家丁仆人数十人都被逼退到此处,这些人男女老少皆有,个个面露恐惧之色。
狄飞此时心已经沉到了谷底,看来这些人来者不善,这是要赶尽杀绝之势啊,只见他手中大刀一时刀锋大盛逼退纠缠的数人,和几个护院退回人群处,同时只见对方之中一个貌似领头之人一摆左手,阻止了几个人上前厮杀。
狄飞环顾了一下,只见自己府上之人已经被对方包围,这些人个个黑影蒙面,手里武器也是五花八门,看起来也都是功夫不弱之人,特别是中间几个手拿长剑之人,狄飞能感觉到这几个人不但功夫了得,身手不在自己之下,而且隐隐透出不少杀气,无奈之下,只好上前几步,一拱手说道“不知诸位是条道上的朋友,狄某有何得罪之处?还望指教一二,也好让狄某心里有个明白。”
现场一时寂静片刻,只见对方一人声音嘶哑的缓缓说道:“其他的无可奉告,只能说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狄飞微露绝望之色:“既然几日狄某在劫难逃,也无话可说,但是这些个家丁仆人老弱妇孺皆是无辜之人,还希望不要难为他们,放他们一条生路。“
此时对方无人做声,只见为首一人一摆手,黑衣人便群起而攻,狄飞只能挥舞手中大刀正面迎敌,一边大喊道:“大家四面突围,能不能逃出生天,就看老天眷顾与否。”
一时哭喊声厮杀声四起,狄飞一边与敌人厮杀一边找机会向后院方向司机突围,因为刚才环顾之际并未见狄冲,心里担心儿子的安危,而此时一声惨叫传来,只见不远处夫人身中数刀惨死在敌人刀下,狄飞一时双目通红,继而面露疯狂之色。刀锋一变招招致命完全是两败俱伤完全不要命的打法,片刻便将三人砍翻在地,而其自身也身中数刀,血流不止,看准空档,撇了一眼倒地身亡的妻子,几个纵身便向后院掠去。
而此时此刻狄冲居然还沉浸在梦乡之中,由于近段时间努力练武,身心具是疲惫,睡的特别死,外面的动静那么大居然都没能惊醒他,突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狄冲一个激灵惊醒,瞪大眼睛只见一个白色身影快速的扑向自己,白影冲到床前一把把狄冲抱起狄冲就迅速往屋外奔去,一边沉声说到:“快跟我走,敌人杀上门了。“
狄飞此时刚到距离后院不远处,便被几个拿长剑的黑衣人追上,一时又被纠缠住了,虽然敌人几个人武功高强,但是也被狄飞招招不要命的打法弄的一时手忙脚乱,一时不能得手,而此时几人都看到一个身影从屋子内跑出,一路向后门奔去,狄飞有些苍白的脸上稍稍露出一点微笑,但是见到几个人不但没人前去追赶,也没出现焦急之色,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看来敌人还有后手,感觉不妙,但是被几个高手缠住想脱身不时那么容易,只能拼尽全力,一时刀光剑影又与几人厮杀在一起。
狄冲听出了这是徐先生的声音,也听到了外面的厮杀哭喊声,这些惊变使得他突然有点蒙了,任由人抱着向后门逃去,刚出后门,只见几处寒芒袭来,谁知这白影只是几下诡异的躲闪居然躲过了攻击,说时迟那时快,几个黑影见首击不中,又一变招向其攻来,由于抱着一个小大人,又没有武器只能处于防守状态,徐先生见有埋伏也是心下一急,他明白,只能速战速决绝不能过多纠缠,要不一会功夫会用更多的敌人过来,到那时更是插翅难逃了,于是心下一横,不再躲闪敌人攻击,而是迎面而上用自己不是致命之处硬抗几人的攻击,迅速以一只肉掌将一人击毙,两人击伤,而后展开身法向远处掠去。
狄冲此时被人抱着云里雾里的向前奔去,目光却看往后方,只见此时自家院内已经火光大起,不觉双眼流出了泪水,他心里也知道,自己的父母凶多吉少,自己的家从此也没了。白影一直奔出城外向北方的苍茫山方向逃去。狄冲此时在先生怀抱中能感觉到他消耗很大,早已气喘吁吁,几次要求放自己下来,对方都不作回应,只是向前一路狂奔。
东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怕是快要到五更天了,此时二人早已深入了苍茫山的边缘山岭深林之中,徐先生一个踉跄二人摔倒在地,狄冲一个翻身站起来,只见先生双眼紧闭,一手按住自己腹部血流不止的伤口,一边大口的喘着租气,狄冲一边哭泣一边喊着“先生,先生。”过了一会他的喘气不那么剧烈之后,才缓慢的回声,“冲儿,先别哭了,好好听我说,”一边说一边缓缓吃力的想要起身,狄冲见此,赶紧伸手帮忙把先生扶起,再慢慢走到不远处一棵树下,背靠树坐了下来。
“冲儿,此时我们已经身在平阳城百余里之外了,敌人暂时应该不会追来,我的伤势很重,恐怕熬不到天明了,我要很重要的事嘱托你,你要好好记着。”
“不会的,先生你一定要撑住,我们马上去找大夫,一定会治好你的伤势的,”一边说一边更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冲儿,别哭,好好听我说,狄家遭此劫难,今后你父母和我都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你要更加坚强起来。好好的活下去,才能对的起你父母在天之灵,”狄冲慢慢收起了哭声,但是眼泪却仍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初到狄府,便觉的与你特别投缘,在你身上我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只是不曾想到天意弄人,居然叫你和我也遭受差不多的厄运,今日能救你出来也算报了你父亲当年的救命之恩了,唉!也许一切都是命吧。“
“我本名徐文浩,乃是南方楚国项城人士,二十年前家族遭逢劫难,只身逃到了魏国南部,没想到仇家买通了几个杀手追杀我至魏国,恰逢你父亲当年在外游历,见我被几人围攻,便出手相救,自此二人结识,得知我的情况便邀我来到了平阳城,过了二十年的平静生活,”
此时他呼吸又突显急促,显然伤势已经压制不住了,只见他伸手从怀中缓缓掏出一个小型的包袱,和两个银锭递给了狄冲,“这包袱里面是我的祖传之物,一本内功心法,一个锦囊,二十两银子做为你的盘缠,想法去京都大梁找你外公,好有安身之处,至于心法,想必经历此劫,你一定会有报仇的念头,你拿去修炼好了,这心法一共分十层,听家里的长辈说,练到四层便能真气外放,和江湖上的顶尖高手相匹敌,如能突破到七层便能凌空虚渡,摘叶飞花均能伤人,至于后面的则没人知道了,这功法颇为奇特,但是修炼也不易。我从二十几岁开始修炼至今也才到二层,也许是我资质差或是起步太晚了,香囊算是个纪念之物吧,家族传承下来的物品也不敢轻易丢弃。”说道此处人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先生,我记住了,”狄冲一边又开始哭泣,一边赶紧回答道。
徐文浩又以微小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如果你将来有机会到楚国,帮我打听下我家人可还有幸存的,如果有便将家族之物交回他们吧,唉!我也知道机会不大,之前我也曾托人打听过。都杳无音信,但总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切记,不要被仇恨蒙蔽心智,报仇虽然重要,但是你自己好好活下去更重要,你父母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因为报仇而丢了性命,切记。切记。我。我。我………“说道此,便没了声音,只见他嘴巴微微的张了急张,就头向边上一歪,身子倒了下去。
看着这一切的狄冲只是坐在地上哭泣,而后便一直坐在那里呆若木鸡,眼神呆滞,毕竟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对于突入起来的变故无法适从,茫然不知所措。
时至中秋十分,虽然中午十分还是让人觉得酷热难耐,但是早晚时分却也是凉意十足啊,天光已经大亮,太阳正从东方慢慢的露出了头,一阵小风吹来,一丝凉意将呆滞的狄冲惊醒过来,看看自己身上还是只穿这内衣,难怪会觉得寒冷,再看看先生的尸体,才缓缓收起杂乱的思绪,想到不能让先生暴尸荒野,得把先生安葬才是,于是就将目光投向四处打量。正好看到数丈远处有一处坑洼,便起身现将手中先生所留之物揣进怀里,才走到那处坑洼处仔细打量。
坑洼有两尺左右深,狄冲从附近找到一节木棍,将坑洼四处刨了一番,才费力的将尸体拖到坑边,又一阵凉风吹过,狄冲感觉自己有些瑟瑟发抖,看了尸体上的长衫,无奈的说了一声“先生得罪了“才将长衫剥下套在自己身上,而后将其掩埋,狄冲冲着这个不起眼的小土包,重重的磕了几个头,才起身看看天。沿着山势边缘向东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