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度的灯泡发出昏黄光亮，向四处散出迷茫光晕。黄光笼罩下，外婆揉着小慈和我，头顶是呼呼直响的风扇，像沉闷的叹息，吹不出什么风来，于是外婆拿着风扇上下摇晃。
我仰头问：“外婆，你会不会讲故事！”
外婆听了一愣，道：“我可不会讲故事，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民，怎讲得来故事！”
小慈和我颇为沮丧，做出泄气神态。而此刻外婆又补说道：“你们的外公会讲许多故事，等他回来时，让他讲！”
我看了眼小慈，她也笑了，她趴于我耳旁道：“我妈也讲不来故事，永远都讲狼外婆和白雪公主。”
我们一起猜想着外公的故事内容，小慈突然蹦出一句：“会不会是鬼故事呢。”
“鬼！”，我惊叫一声，急说：“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而心底依旧害怕起来，因为我听不得“鬼”这词，跟吃了灵药一样，梦里必定有女鬼找上门。
那夜外公九点多回家，他一进门，小慈就喊道：“外公，快点给我和表哥讲故事！”
我立马说：“不能讲鬼故事！”
小慈听后，笑得如鸭子的嘎嘎声，外公亦笑出满脸褶子。将我抱起，宠爱道：“好，好好，外公今天讲马坦和牛坦的故事。”
外公苍老的声音在空气里回荡，声音里流出一个个风趣且幽默的民间传说，我和小慈被逗得咯咯直乐，恍惚间，四处越来越静，我们终究因困倦而渐渐睡去。
梦境里，窗外月光苍白而空洞，冷冷如霜的颜色。幽灵般的萤火虫飘游在漆黑的空气中，发出一乌一亮的叹息式光亮。外婆家门前的池塘里，碎了一个月亮，水波悠悠朝四处荡去。缓缓的，水中涌起个东西，乌黑的水流淌在发丝间，润得一头长发油亮粘滑，闪烁诡异光泽。水中就这样冒出一个女人的头颅，渐而身体也浮出水面，她背对着我，一件白色长袍粘着身体，整个人似乎在大口喘气着，一声比一声沉闷。
无意间，我瞥见了她修长手指上尖利如刀的指甲，我的心在慌慌慌乱跳。战栗间，女鬼渐渐扭转水蛇腰，似要回头看我。
“不能看鬼的眼睛”忽然想到外婆曾经和自己说过这话，于是立马闭上眼，拼命地逃开去。感觉女鬼紧跟着自己，虽然听不见脚步声，却能感受到她呼出的冷气，一丝一丝朝后背扎来。
我大声呼救，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竟成不了话语。心已跳到喉咙口，奔跑的双腿也早不受控制。“这是一个梦！只是一个梦！”我在心底如此劝告自己，马上拿手去扯眼皮，以为眼一睁开，梦便会醒了。
是胶水还是针线？我的眼皮似被粘连住了，怎么扯也扯不开，急出满头大汗。突然间，有一只小手搁到我肩上，仿佛是要把我拽出梦境，身体猛的一抖，我醒了过来。
一睁眼，发现小慈的手正按住我的肩膀，安睡中的她合着眼睛，黑夜下，脸庞浮有一层蓝光，我忘却了刚才的恐惧，不由就用手按了下她脸蛋，细嫩且有弹性，多么真实的触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