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我瞪,我瞪、瞪、瞪,然后,白箫箫深吸一口气后呼出,脸上恢复回平和自然的表情,告诉自己,没办法,你越是瞪,那个臭菊就越是开心,为了他别笑出内伤着想,还是好人做到底的算了吧(注:其实是怕自己气出内伤)。
拉住兰的手,白箫箫显出对菊的挑衅不以为意的样子,道:
“我相信兰就算清唱也能够让所有的听客陶醉进歌声之中的,所以,有无伴奏,都无所谓。”想让我白箫箫求你这个臭菊,哼,痴人说梦。
兰顿了顿,看看白箫箫,再望了望菊,感觉得出两人的波涛暗涌,却依然是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又被白箫箫扣了这么大一顶高帽子,让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了,于是忽然间,厅内静得出奇,大概大家都在揣测着白箫箫与菊之间究竟有着什么过节儿吧。
只有菊,依然表现的清清淡淡,风姿绰约,当他放下茶杯的时候,似有意,似无意的,指尖儿划过身旁桌上放至的琴,琴弦发出一串清脆悦耳的音符,在偌大的厅堂中回响,余音绕梁。
白箫箫的嘴角抽动了两下后,勉强扯出笑容,继续对兰道:
“不知兰姑娘明日可有空到在下的小店‘皓月楼’一聚?在下也好多唱几首歌给兰姑娘听。”想引诱我?没门儿。
“好啊。明日未时如何?”兰点头道。
“在下准时恭候兰姑娘。”白箫箫拱手一揖后,瞟了菊所在的位置一眼,继续道:“因为今日这里有个讨厌鬼在,所以在下便不再打扰,先告辞了。”
这一意有所指如此明显,引得在场诸位花魁均抿嘴掩笑,想他菊大美人儿从入行以来是何等的风光,多少王侯将相、富商才子,为得其一笑而一掷千金,如今却被个小丫头毫不掩饰的嫌恶,倒真是新鲜。
与梅、兰、竹打过招呼后,白箫箫拉起完颜初,转身就走出了花厅。
脚重重的踏在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上,一步一步的,发泄她的怒气,一时忘记了松开紧握着完颜初的手。
完颜初低头注视着自己的大手与白箫箫的小手的交握处,那样牢牢的,心里竟瞬间腾升起一阵甜蜜,小心的,将笑悄悄藏进眼中。
就在这时,花厅内忽地传出了一组琴声,似乎先是调了调弦,找了找高低音,然后,白箫箫就听到了接下来的曲子,令她的嘴巴一时间张得可以吞下一枚鸡蛋。
因为,这琴曲分明就是她刚刚唱的《俩俩相忘》,虽然有某些部分与原曲不尽相同,但如此听下来,却也是极其雅韵流畅地,而更不可思议地是,她刚刚只唱了一遍吧?他怎么会?他怎么可能?记得这么清楚,且完全配了下来……虽然白箫箫不想承认,但事实又让她不得不承认,这个菊,真的很不简单,根本就是个音乐天才嘛。
气,气,气,我更气,老天不公平,为什么偏要这种人是天才呀?咬牙切齿中,下意识地,手握成拳头,修剪整齐的指甲嵌入皮肉里……半晌后,才后知后觉的发觉,咦?怎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低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成了三只手,而这个此刻正承受着她指甲煎熬的第三只手是她身旁这位倒霉仁兄——完颜初的。
忙松开掐紧的手指,才发现完颜初那只可怜的手上已隐隐浮现出几道血痕了,抬头,绽放一个歉意的笑容,道:
“真是抱歉,我一生气就……不过,被我掐成这样,你怎么都不说啊?”
完颜初面上一红,掩饰的看向一旁园中的牡丹花,道:
“没什么,我不疼的。以后你生气的时候,尽管拿我出气好了,没关系。”天呐,声音为什么会无法抑制的颤抖?
白箫箫皱了皱眉,有丝异样的感觉划过胸口,可是,菊的琴声在继续着,现在他在试着弹奏《画地为牢》,似乎没有《俩俩相忘》配得顺畅,却也是十分不错了,于是,白箫箫忽略了那丝异样,继续生起气来。
而完颜初却在调整了几次呼吸后,才终于压下心口的那股悸动。
当他们渐行渐远时,牡丹花坛那一方的回廊后缓步走出一个人,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发了好一会儿子呆。
菊依旧弹着,弹着,嘴角擒笑,他知道白箫箫已经走了,是很生气地走了,但是,他还不想停下来,这首歌,她唱得真地很好听。任何歌曲,只要他认真地听过,他都有信心**不离十地弹奏下来,而她唱歌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他竟听得那么认真,他该不屑一顾才是呀,就像是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那样,但为什么,在他的心里,真实地想法却是大相径庭呢?
好久,当他再抬起头时,才发现,厅内早已没有了梅、兰、竹的身影,却多出了另外一个人——完颜锦,啊,这时他才忽然想起,其实刚刚他在别的房间与完颜锦谈事情,后来两人听到了歌声,他就独自出来看看……结果,他居然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这是从未有过地情况,更何况是忘记完颜锦,他到底是怎么了?菊忽然懊恼起来,琴声被他硬生生地打断。
“想不到她唱歌如此好听。”完颜锦走到刚刚白箫箫站的窗前,刚刚,在另一间屋子里,远远地,他看到了她,听到了她的歌声,那一刻,他多么想冲过来告诉她,他愿意为她画地为牢,在她温柔的牢中不跑也不逃。
菊站起来,走到厅中的桌前,上一次,就是在这张桌前,她跑他追,她却傻傻的对他投怀送抱……菊的唇角上扬,划出绝美的弧度,然后,他看到了一把雪白地折扇,这不是白箫箫的吗?被他气得,连摆谱的扇子都忘了带走,这有趣地丫头。
“你就帮帮她,谱一下曲子吧?”完颜锦转身,对菊道。
菊顿了顿后,也转身望向完颜锦,故作不情愿地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配一下倒也无妨,毕竟歌还是不错地,如果没有相配地曲子,还真是有些美中不足吧。”
菊背在身后的手,轻轻地,将折扇藏进了袖中……别问他为什么,因为他也不知道。
然后,他试探地道:
“哥,如果你再不行动追求白箫箫的话,恐怕会有人抢先采取行动了。”
完颜锦苦笑了下,知道菊指的是老六完颜初,但是,他前方的路是何等的艰险,有任何的行差踏错,都有可能会遭至杀身之祸。
“我知道,但我只怕……”
“你是怕,在大局未定之前,你的追求会为她带来危险,还是怕自己一旦坠入情网,就会对宏图大志有所踌躇?”菊打断完颜锦的话,说道。
完颜锦盯了菊好一会儿,第一次,他发觉,菊早已不是那个刚从乌古论部落来时,只会缠着他,希望他能够爱他的青涩美少年了。
“如果在白箫箫与皇位之间只能选其一,你选哪一个?”菊没有轻易放过他,望住完颜锦的眼睛,再问。
完颜锦的唇边划过浅笑,明知故问的道:
“为何有此一问?”
菊没有回答,只是陈述一个事实,道:“刚刚的歌你也听到了。”
从《俩俩相忘》中,可以完全感觉得出,白箫箫根本就是个厌恶追名逐利,只喜笑看人生的女孩儿,否则这首歌不会让她唱得这么有神韵,而这样的女孩儿,一定是最不适合那仿如死水般的皇宫的,那样的地方,会抹杀她的笑,抹杀掉她美好的一切。这一点,完颜锦和菊一样,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