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天空,一束光猛地由云层中钻出,在它快要接触到地面时,吐出一个不明物体后,消失……
“啪”
“哼……”
前面的“啪”,是那物体被狠狠摔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
后面无数声的“哼……”则是被惊吓到的地面主人们的抗议。
疼,当白箫箫有知觉之后,第一感觉就是这个,但随着感官的恢复,她周遭强烈地刺鼻的臭味儿却令她不得不努力睁开被什么东西糊住的眼睛。
夜好黑,风好冷,周围好臭,似乎还有很多浓重的呼吸配合着她因疼痛而发出的断断续续地呻吟……当眼睛适应了这片黑暗之后,她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一群小肥猪正四腿发抖的用恐惧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它们的眼中明白写着“怪物”二字,还有一头小猪在她的腿下不断的抽搐,状似痛苦,看来是被她压的,而她躺的地方湿湿粘粘稠稠软软地,正是它们的食物,溅了她满身满脸,臭得很,但她仍是稍稍庆幸了一点点,庆幸自己没有掉到猪排泄物里去,如果真是那样,她现在就要去跳河。
当她勉强爬起来,扒着栅栏准备看看猪圈外面的世界时,她只看到了点点火光晃动着朝她快速的移近……
在她听到两个男人同时大喊着:“找到了,在这里”时,她已被他们提着衣领拽出了那群猪的地盘。
而在她对他们的手劲儿呲牙咧嘴时,她仿佛听到了猪宝宝们的欢呼声。
一路被他们当货物似地拖着,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似地疼痛,天哪,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你们,是谁?”好不容易发出声音,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细若蚊鸣,没人理睬她。刚刚恢复的一点意识又渐朦胧,全身都痛,痛得像要死去。
终于,像是到了目的地,他们将她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上,接着,便嫌恶的跳开了。
这里的光线较强了些,白箫箫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儿——
三、四米远外有一盏油灯,灯旁坐着个如雕塑般冷硬的男子,他穿的衣服好奇怪,但她已无心去研究了,因为这个男子立即下了一道令她大吃一惊的命令——
“拖下去在河里洗干净了再带上来。”臭死了。
“是。”有人大声接令。
“不——”他有什么权力这么对她,上帝呀,如来佛主啊,谁来救救她,她不会游泳。
但是,没人,不,没神听得到她的抗议,她被刚刚那两个男人又无情的拖了出去,刺骨的冷风令她打了个大大地冷战,接着,她被无情的抛进了河里……
立即被迫完全清醒,两只手不断的向上攀,想抓到一根浮木,身体怎样也找不到重心,天哪,这是恶梦吗?如果是,让她快快醒来吧。
就在她觉得她就要沉底的时候,一支竹杆伸到了她的手边,紧紧抓住,用出她全身的仅存的一点力气抓住,一点点地,她被拖上了岸,谢天谢地,她还活着,在有了这项认知之后,她终于支撑不住地晕了过去。
“王爷——”一个士兵走进大帐,向坐在主帅位置的刚冷男子汇报。
男子的眉头略微紧了下,不悦的道:
“这里没有王爷。”
士兵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改口道:
“是,将军。”
“嗯,怎么样?那奸细招供了吗?”
“这……其实她晕过去了,后来……我们才发现她……她居然是个女人。”
“什么?女人?是不是把营里哪个洗衣妇错当成奸细抓了?”完颜初的眉头越皱越紧,吓得小兵忙为自己辩解。
“没有,没有,小的确定不是营中的洗衣妇。”营中的洗衣妇们少说也都有四十岁了。
轻叹口气,现在乱猜也没有用,总得先等那女人醒了再说,完颜初道:
“将她带给徐嫂照顾和看管,不得怠慢。”
“是。”
头好痛,全身都很累,疲乏不堪,但她仍是不想再睡下去了,勉强自己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梯田?哦不,失误,失误,是个脸上长满梯田式的皱纹的老太太。
靠得如此近,几乎要贴上她的脸,令她直觉的被吓到,猛的向后一闪身——
“嘭—”力量过猛,脑袋毫不留情的撞上床板。
数着眼前飞转的星星,白箫箫抚着被撞疼的部位,没好气的道:
“喂,老婆婆,干嘛离我这么近,你吓到我了。”
“嘿嘿,”老太太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道:
“对不起,不过,参军要见你,我便急着看你醒了没?”
参军?难道她已经到了关之焰哥哥的部队了吗?可是,她是怎么来的?她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还有脑中那些黑夜里的零散记忆是什么?猪,冷硬的男子,还有那条差点吞掉她的小命的河,都只是幻觉吗?还是,只是一场梦?
“我睡了多久了?”说着,白箫箫努力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沿找鞋子。
“从昨晚到现在已经有五个时辰了。”
五个时辰?他们这儿还在用时辰来算时间的吗?先不去想它。
“我的鞋子呢?”
“哦,昨晚你全身都湿透了,我帮你脱下来,无论是衣服还是鞋子都晾在外面了。”湿透?难道她真的掉进了河里?不过,不管怎样,还是要说一声:
“谢谢你,老婆婆。”
“叫我徐嫂就好。”
“好的,徐嫂,我叫白箫箫。”她身上的衣服是徐嫂的吗?又大又松的,而且上身穿的这是什么啊?怎么好像电视里章子怡常爱穿的那个——肚兜?一摸后背,果然只有两根细绳系着。
开什么玩笑,从床上跳起来,顾不得要鞋子穿,镜子呢?镜子在哪里?
“白姑娘,你在找什么?”徐嫂问。
“镜子。”
“在这里,”徐嫂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个金黄色的东西,举在了白箫箫的面前。
铜镜?白箫箫大眼突瞪的接过,以前都只是在古装剧里看过,现在她摸到真的了。
这里的一切都好奇怪,现在她才发现,她所在的屋子其实是个大帐篷,里面除了一张大床和两组老掉牙的柜子外,别无他物,而且徐嫂穿的衣服实在有够土的,活像古装剧里的路人甲。
摇摇头,她甩掉自己的怪念头,告诉自己,这是西部啊,还没有完全开发,有些古意朦胧不足为奇啦。
打了一个冷战,她问徐嫂:
“我的衣服干了吗?这里有点冷。”
“我刚刚看过,还没干,所以为你准备了我年轻时穿过的衣服,不过,要见参军大人,还是不要穿你那些衣服为好,怪里怪气的。”
我的衣服怪?你这儿的一切都很怪才对。
不过,白箫箫也不想说什么,默默地接过衣服,想着一会儿去找她的那些朋友,也许她们正在别的帐篷里。
但定睛一看,让她的下巴差点儿没掉到地上,绣花鞋?绣得还挺精致,鞋面上花团锦簇,她有生以来还没穿过这种东西,不过,不管了,总要穿戴好,才能走出帐篷去找她的朋友们,将发生的这一切事情都弄弄清楚。
铜镜映出她古装剧里路人乙的行头,粗布的土黄色衣服,加上徐嫂非要在她的头发上绑住的那方蓝底粉花的手帕,摇摇头,她对自己的丑态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