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楼里,半夏与月娘皆是吓了一跳。
三笙已是回来了,散坐在桌边。
他仍是一席红衣,更显得形容枯槁,面色青白。桌边已堆着不少酒坛子,他却恍然不觉,仍是不停地往嘴里倒着酒。旁边站着酒楼里的侍女,面露焦急,见两人回来了,连忙奔上来,道:“小姐,公子……”
两人皆闻到了空气中的酒味,知道这酒烈性,又看到三笙如此不要命地灌着,早是变了脸色。
半夏一个箭步冲上去,劈手夺下了酒,重重砸在了桌子上,指着三笙便骂道:“你又是发什么疯?便这么不爱惜自己?”
她气急,也不在意三笙有没有听进去。
三笙双眼布满血丝,昨日明明还气若芷兰,今日却混混沌沌。
月娘见了,忙吩咐侍女去打了盆热水,叹道:“容公子这是怎么了?
三笙不见了手上的酒,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谁知一个不准,眼看着便要倒下去,半夏想也不想,便拥住了他。三笙懒洋洋地靠着半夏,鼻间尽是熟悉的味道。
半夏却不好受,三笙本就比自己高,现下又是全身靠在自己身上,那重量也是不好受的,再加上他满身的酒臭味,更是刺鼻,一下子便皱紧了脸。
三笙不知道半夏的处境,只觉着安了心。微微蹭了蹭半夏的颈窝,感到拥着的身体一阵紧绷,一下子伤心又涌上心来,蹑嚅道:“…他们都去了,我却连他们最后一面也…”
三笙突然顿住,半夏感到脖颈那里湿暖,有暖流经过,煞那间愣住,僵硬地偏了偏首,男子紧闭的双眸眼眶通红。
半夏不知为何,心里一阵绞痛,几乎喘不上气来。
三笙似是略略清醒,放开了手,半睁着眼睛寻着酒。
月娘这时上来,硬是把三笙按到了椅子上,回头,半夏仍是呆立着,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只好将刚递过来的热毛巾塞到半夏手里,柔声道:“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容公子这儿认识的便只有你了。”
半夏回神,三笙靠着椅背,紧闭着眼,眼下青黑。她不自觉紧了紧手,默默点头。
“我无事。”半夏刚想擦上三笙的脸,就听到三笙淡淡说道。他声音沾了酒意,哑哑的。
半夏的手便尴尬地悬在半空,环顾四周,发现月娘早是将大门紧闭,遣着人离开了。半夏心里感激,三笙此时又说道:“刚才有点醉酒。对不住。”
半夏有了怒意,只是硬压着,冷冷道:“既然会醉酒,又何苦喝呢?”
三笙身体一震,慢慢睁开了眼,却是无焦距,眼神空洞。半夏一惊,何时见过三笙这等失落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