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红站在水池边,提醒客人小心地滑,地确实很滑。偶尔,扶着客人下水或上岸,指引客人去厕所、桑拿、搓背房。
我站在门口,给客人揭胶帘,告诉客人,水池、芬兰房、厕所、搓背房在哪?光着身子的客人或去水池,或淋浴、坐浴、或去芬兰房、厕所。
洗好的客人出来,我用毛巾给客人擦头、身、鞋。同事视情况给客人拿大号、中号或小号的浴衣、浴裤。
大多数客人穿好后,会打开柜子,拿烟、手机、贵重物品,穿过梳妆台,去休息大厅,餐厅、按摩房。
音乐从天花板上的喇叭里流淌,有时是刀郎的冲动的惩罚,那夜,我喝醉了,拉着你的手,胡乱的说话,只顾着自己心中压抑的想法,狂乱的表达…如果那天你不知道我喝了多少杯,你就不会明白你究竟有多美,我也不会相信,第一次看见你,就爱你爱得那么干脆,可是,我相信我心中的感觉,它来的那么快,来的那么直接,就算我心狂野,无法将火熄灭,我依然相信是老天让你我相约。
有时是东来东往的,别说我的眼泪你无所谓。一个人在这个夜里,孤单的难以入睡,真的想找个人来陪,不愿意一个人喝醉,醉了以后,就会流泪,数着你给的伤悲…看我流泪,你头也不回,哭过了、泪干了,心变成灰,我想要的美,你还不想给,伤了的我的心,怎去面对…
张宇成穿着黑长裤、短袖上衣,站在男宾入口,客人来了,喊欢迎光临,这边请,看客人的更衣柜号,给客人开更衣柜。刘兵、王磊也穿着黑长裤、短袖上衣。站在更衣柜旁边,负责给客人开更衣柜。
两个小时过去,朱军和几个服务员去餐厅吃饭,一刻钟后回来。我、唐红、朱磊、朱清和几个服务员去餐厅吃饭,穿过梳妆台,休息大厅,到餐厅。
餐厅共两层,一层,摆着五六张桌椅,几个男女悠闲地吃着,聊着。二层,也摆着五六张桌椅,桌上有玻璃,椅子很轻,背很宽。员工只可以在这里用餐。
打饭菜的地方在一层,白框里放着不锈钢盘、碗,筷子。不锈钢桶里装着紫菜蛋汤,有把勺。长方形不锈钢盒里,装着鸡肉炖土豆、青菜、海带丝。戴着白帽、穿着白衣拿着勺的师傅站在架子前,拿着员工递过来的不锈钢盘,往里面打菜饭。
员工拿着打好饭菜的不锈钢盘,到桶边,微微弯腰,舀汤,小心翼翼地踩着木楼梯到二楼,把一缕秀发拢到耳后,很淑女地吃着。
我的嘴巴有些干,盯着鸡肉炖土豆、紫菜汤、肚子咕咕地叫起来,早就饿了,前面还有七八个人要打饭菜,终于轮到我,我拿起不锈钢盘递给师傅,师傅看了我一眼,接过,往里面打饭菜。我到桶边舀汤,踩着木楼梯到二层。
只有靠墙的角落有一个位子,我直奔那里,低着头,不看任何人的吃饭,边吃边想,他们会不会看我?肯定有人在看。朱磊已经吃好,我也吃好,不看任何人的跟着朱磊下楼,把盘子放在专门放脏盘子的白框里。
音乐四溢流淌,不知何时会停止,听着很舒服。
站得腿有些酸,到水池边,摸着池沿,池沿上有水,很滑。
唐红来回走着,没看我,没什么表情。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走着。
胶帘被掀开,一个短发大腹便便的人走进来,胸口一片毛,三十几岁,朝淋浴区走去,打开沐浴头,水喷下,烫得他跳出来,关了又开,这回水不烫,闭着两只眼,转着圈,在水下搓洗头发,往浴球上倒沐浴露,擦白花花的身体。
又有一个人进来,把绿色垫子踩飘,差点摔了个四肢朝天,愤愤地直奔水池。
“小心地滑。”唐红微笑地看着男人说。
‘噗通。’男人已经跳进水池,一脸享受的表情。
坐浴区,石头大象的背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用浴球擦腿、身,用喷头冲洗身上的洗发液、沐浴液,关了喷头,朝外面走去。我把喷头放好,到门口。
更衣柜边,几个人坐在长凳上脱鞋袜、衣服,站起来,脱裤子,打开更衣柜,放好衣裤,带来的所有东西,关好更衣柜,掀开胶帘到浴池。
“欢迎光临,这边请。”张宇成的声音洪亮。
刘兵,王磊也走来走去,给客人打开更衣柜。
声音噪杂,快淹没歌声。
客人渐渐多起来,我在门口,擦干一个又一个客人的头,身体,鞋。有时也给客人递浴衣、浴裤。
浴池,雾气腾腾,胶帘沾上一层白雾,连更衣室都有薄薄的雾气,水气夹杂客人的体味、洗发液、沐浴液、垫子、还有各种各样的气味弥漫。
三个水池,有两个,泡了很多人。中间的,最小,水清澈见底,没一个人泡,水是冷的。十几个有玻璃隔开的淋浴区也站满光溜溜的身子,开着喷头。坐浴区,石头象、石头马、石头狗、石头羊的身上也坐满光溜溜的身子,桑拿房也有人。
只穿着浴裤的朱辉坐在没罩子的搓背床上,等客人光临,一个光溜溜的身子从门口进来,朱辉微笑着问:“搓背?”
“搓背多少钱?”平头男问。
“价格单在这,你看一下。”
平头男顺着朱辉手指的地方看去,木墙上贴着搓背的价格单,平头男选了最便宜的,趴在搓背床上。
朱辉的左手带着搓背套,右手压着搓背套,使力地撮男人的耳朵、肩、脖子、手指、手臂、腋窝、胸部、腹部、大腿、小腿、脚。翻过来搓。
两个蓝筐里堆满客人穿过的浴衣、浴裤,用过的毛巾也堆得像小山丘。梳妆台的梳妆用品东倒西歪,镜子上还有泡沫。
水池浑浊,垫子这里一块,那里一块,坐浴前的喷头有的挂着、有的倒着、有的在地上、有的横七竖八的躺着。
淋浴区,洗发液、沐浴液、护发素瓶也东倒西歪,很多喷头没有放在原来的位置,我和几个服务员整理。
朱辉又坐在搓背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浴池没客人了,更衣室也没客人,音乐还在肆无忌惮地流淌,我望着钟,才只到二十二点,还有两个小时,才能吃饭,肚子饿得咕咕叫,唐红也不时的看着钟,想必他的想法跟我一样。
无聊的走来走去,不仅腿酸、腰也酸。想坐,店里规定不准坐,转了一圈,又看钟,才只到二十二点半。
在惠州上班时,从未觉得时间过得慢。
唐红频频望着墙上的钟,像自言自语又像在对我说:“时间过得好慢。“我心有同感,只能心如油煎的熬着。
打开坐浴区的喷头,冲镜子上的雾气,掰着指头默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六十。’‘一二三……六十,过两分了。’忍不住看钟,钟好像没走,先就到二十二点半,现在怎么才只到二十二点三十五分?
“腿好酸。”唐红看着我说。
“我也是,刚来都不适应,慢慢的会适应。”我说。
好不容易挨到二十三点半,感觉一个小时像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快虚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