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一杯酒走到顾言面前,夜琤的泪水在眼眶打转,曾经她那么恨他,恨不得亲手杀了他,曾经她又那么依靠他,连想要一个孩子都需要他帮忙,而现在,她眼睁睁看着他死,竟然绝望了。
不知从何时起,顾言在她心中已经如此重要,他占据了她的心,他若离去,夜琤失去了依靠。
手中一粒药丸滑入酒中,随即化开来,悄无声息,仍是清澈见底的一杯酒,“喝了它,好好上路。”夜琤将酒凑到顾言的嘴边。
顾言知道那粒药丸是毒药,是他昨夜给夜琤的,他以为终会有一天,这粒毒药会送入江荣的嘴里,没想到却是给了自己。
顾言能体会到夜琤的心意,她是怕自己被凌迟,体无完肤,死的凄惨,这杯毒酒,可以让自己体面而没有痛苦的死去。
顾言望着夜琤,眼睛里是笑意,仿佛在安慰她没有那么可怕。
夜琤却是内疚,她为自己无法救顾言感到伤悲,她亲眼看着他死去,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手中的酒杯迟迟没有倾倒,顾言的嘴唇微启,他该喝了这杯酒,不能再耽搁了,江荣会生疑,对公主不利,“多谢。”
“北越国太子及使臣求见皇上。”有侍卫跑进来启禀。
江荣忍了忍怒火,“赶紧拖顾言出去凌迟处死。皇后回寝宫吧。”
夜琤的手抖了一下,酒洒出来一些,她慌忙稳住,让顾言赶紧喝下毒酒。
生离死别,不过如此吧。顾言咬了咬唇,他想叮嘱夜琤照顾好自己,想要告诉她自己的心意,可是这大殿上根本不容许多言。他只能痴痴看着她,要将她的容颜印在心里,即便是走过奈何桥也不会忘记。
今生不能相守,来世一定要相遇……
“还不拉下去?”江荣的话音刚落,便有脚步声响起,有人走了进来,正是北越国太子和使臣。
“都快正午时分了,皇上还不肯相见,我便亲自前来问问皇上为何怠慢本太子?”北越国太子边走边说,气势跋扈,态度嚣张,大步流星走到了大殿正中央。他的怒火正愁无处发泄,上前去拉顾言的侍卫正跑过他身旁,被他一脚踢去,那侍卫飞出去一丈远,吓坏了其余侍卫,不敢再动。
江荣急忙赔笑道:“岂敢怠慢太子殿下,只因为一大早就发生了些烦心事情,所以耽搁了。”
北越国太子并不谅解,道:“什么烦心事?比本太子还重要吗?”转眼看向夜琤和顾言。
夜琤此时才看到这北越国太子带着银色金属面具,没人能看出他的喜怒哀乐,想必现在一脸的不满吧。
江荣挥挥手,让侍卫赶紧把顾言带下去。
“慢着!”北越国太子发话了,他一直盯着顾言,忽然走了上前,“抬起你的头。”
顾言不知所以然,抬起了头。
“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北越国太子仿佛对顾言很有兴趣。
“他原是我的侍卫,犯了错误,马上要被凌迟处死。”江荣在一边答道。
“我问你的名字。”北越国太子仿佛没有听到江荣的话,仍然盯着顾言,语气逼近,不容人迟疑。
“顾言。”
“顾言?”北越国太子蹲下了身子,凑近了顾言,“你姓顾?顾言?”
顾言点点头。
北越国太子的语气变得凝重,“你要被凌迟?是犯了怎样的错?”
江荣道:“他私自救走了央国太子景逸和璃国公主华冉。”
“哦,不过如此。”北越国太子忽然站起了身,“这个人,我要了。”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江荣,夜琤,还有顾言都是错愕,不相信似的看着北越国太子。
北越国太子挑眼看向江荣,“一个人犯而已,莫非皇上舍不得?”
江荣正有求于北越国出兵攻打夜昭麒,就算再为难,也终于答应。
北越国太子朗声道:“今日皇上怠慢之事,本太子不追究了。这顾言以后就是我的人了。”说罢竟然伸手拉起顾言,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衫,皱起眉头,“我带你去收拾干净。”不顾大殿之上的众人,带着顾言离去了。
夜琤端着手中的毒酒,站在那里,仿佛做梦一般。她不知道北越国太子要顾言做什么,但是至少顾言暂时不会死了,这便是好事。
江荣有气撒不出来,这北越国太子竟然不把他当回事,一个罪犯,说要便要走了,而自己还不能说什么。真是太嚣张了。
终于在傍晚时分,顾言回来了,夜琤正坐在秋千上,她跳了下来,几乎是跑向顾言,“他没有为难你吧?”
左看看,右看看,没有发现顾言身上有新的伤痕,却是换了一身新衣衫,质地上乘,绣工精美,暗红的底料,上面是黑色的图案,镶着金边,十分合身。衬着顾言俊美的容貌,好看极了。
夜琤不禁看呆了,“这身衣服真好看。”
顾言有些尴尬,“这是北越国太子送给我的衣裳。想必他看我的衣衫已经破旧不不堪了。”
夜琤呆了半响,才问道:“你当真没事了吗?”
顾言勉强一笑:“我回来了,还在这里保护公主。”
真的没事了吗?北越国太子为何要救顾言?夜琤心里有太多疑问。
顾言轻轻道:“皇后,此刻你我靠的太近不合时宜。”
夜琤才发现自己竟然拉着顾言的衣袖,旁边还有侍女呢,急忙松开,“你先回房间休息吧,晚些我再问你话。”让开了顾言的路,她发现顾言心神不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荣晚宴招待北越国太子和使臣,请夜琤过去。于是来不及问顾言,夜琤便梳洗打扮,在众侍女扶持下赶往大殿。
江荣的一些嫔妃们也出席晚宴,她们围坐在北越国太子身旁,争相倒酒夹菜,北越国太子却是毫无兴趣,眼神冰冷,“本太子不喜女色,让顾言来!”
顾言?竟然点名顾言!
夜琤心中一颤,这个太子果然如此重视顾言。他们之间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怎会如此器重?
众嫔妃献媚不讨好,放下酒杯,收起笑容,纷纷离开了北越国太子,坐到江荣身边,继续谄媚赔笑。
夜琤看向北越国太子,他的面具下面到底是怎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