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房间,厚厚的窗帘挡住倾泻的阳光,房间的摆设和两年前一模一样,冷清音的手轻轻抚过办公桌,就算天天打扫,可是终究是没有人使用,多多少少缺点人气。撞翻的茶几还是那天的样子,旁边的血液早已经凝固,暗淡了原来的颜色。
“远泽”冷清音呢喃。想起那天他狠心地将她推倒在地,她的眼眸里便溢满痛楚,然后通红的眼睛里变成嗜血的疯狂。为什么不爱?为什么骗了她二十多年,让她在谎言里自以为是地幸福生活着?
知不知道,只要一想到你这二十多年来的体贴和温暖,我就会觉得可笑和恶心!最后,你还是为了她而死!那么我冷清音到底算什么?你的事业垫脚石么?
那个叫苏若的女人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好到就算二十多年以后你还是对她死心塌地?
冷清音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她倒想看看这个女人,有什么能耐和她斗!她会把从单远泽身上得到的耻辱加倍奉还给苏若母女,让他在天上看着她是怎么折磨她们的!让她痛苦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筱亦嘴里哼着曲,心情很好地织着围巾。城一过几天就要回来了呢,到时,她会给她一个惊喜的。想到这儿,筱亦便偷笑起来,一定是个大大的惊喜!拿起织了一半的围巾,筱亦欢快地在房间里转圈,这条围巾不知道城一会不会喜欢呢
突然,手上被毛线针扎了一下,血珠便从手指飞速地溢出来,筱亦拿嘴吮了一下,立刻找出创口贴贴上,可是心却狂跳不止。她按住左心口,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占据了心房,好像要发生什么事,那种感觉很不好城一你不会有事的对么?
早晨的阳光还很刺眼,但是却温顺地照在人的身上,感觉暖暖的。美好的早晨。单郁助伸了个懒腰,昨天晚上处理文件到深夜,也就懒得回去了,直接就在沙发上睡觉了,反正他也习惯了。单郁助拉开窗帘,阳光便欢快地跑进来,照得整间屋子亮堂堂的,今天的感觉还不赖。单郁助微笑着,正打算打开电脑看一下今天的新闻,便被冲进来的纪初浩吓了一大跳。
“你干什么?”单郁助皱眉道,很少看见纪初浩这么失态的样子。
纪初浩的脸色苍白,衬衫的纽扣还有几颗没有系,黑色外套也是皱皱巴巴的,头发看上去也没有梳似的,乱糟糟顶着,那颗泪痣不像往常一样散发王者的光彩,他手上拿着卷成一团的报纸,反正狼狈至极。
他喘着粗气,连话都说不出来。
“被抢劫了?”见纪初浩良久没有开口,单郁助揶揄道。
“跟我去瑞士。”纪初浩直接拉过单郁助的手。
“去瑞士干什么?你说清楚啊。”单郁助也急了,看到纪初浩这种样子,他的心里有种极不好的预感。
纪初浩缓缓地转过头,神情呆滞地说道:“城一出事了。”——
机场。筱亦焦急而略带羞怯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今天是城一回国的日子,他说过他一回来就会和她结婚的,筱亦含羞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婚纱,她想给他一个惊喜,让他看见她穿婚纱的样子。
婚纱并不是出自名家之手,而是她自己亲手设计的,她知道城一不会介意她穿着自己设计的婚纱和他结婚,因为很多年前她就曾经说过,她的梦想不止当钢琴师,还要穿上自己亲手设计的婚纱嫁给他。
裙摆层次分明,重重叠叠的纱上缀满粉红色的花朵,优雅中不失俏皮活泼,腰身束紧,上面没有繁复的坠饰,但是暗纹却很精致,看上去简洁大方,长卷发盘成一个发髻,扣上发簪,洁白的头纱长及腰际,而抹胸的款式露出筱亦极漂亮的锁骨,她的肌肤凝白似雪,本来搭白色就已经很出彩,而婚纱合身的设计,更让筱亦整个人看上去犹如仙子一般,机场来往的人都要瞟上几眼,心里艳羡着哪一个男子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筱亦提着裙摆,紧张地在接机口来回张望。
城一,真好,马上又能够看见你了,马上就能够和你一辈子在一起了。筱亦的笑容晕开,那样幸福的笑容让旁人纷纷了失了神。
接机口出来的人渐渐变得稀少,筱亦的心逐渐不安起来,为什么到现在还是没有看见城一,难道他反悔了不想和她结婚?想到这儿,筱亦的手指用力,指尖发白。她不停地安慰着自己,不会的,城一说好要娶她的,他不会说话不算话的
终于,在人快要走光的时候,筱亦看见单郁助和纪初浩走了出来,可是却没有看见苏城一。她急急跑上去,问:“城一呢?”
单郁助和纪初浩都没有说话。筱亦见他们脸色都很苍白,神情悲伤,心中涌上强烈的不祥感,她没有看见城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城一呢?”筱亦强笑道,“是不是他不想和我结婚所以”
“对不起。”单郁助开口,将手里的一个黑匣子递给筱亦。
筱亦下意识地摇头,不去接那个匣子,好像里面装的东西是很恐怖的。“我问你城一呢,干嘛递给我这个匣子?”
“筱亦,你冷静一点听我说,”纪初浩声音低沉,“城一他在这个盒子里面。”
这一句话仿佛一个晴天霹雳逼得筱亦连连后退几步,她震惊地看着郁助和初浩,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们骗我!”
“对不起,筱亦,他滑雪的时候遭遇雪崩,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冻死十几个小时了,不过医生说,他死得没有痛苦。”单郁助尽力让自己看上去平静,可是声音里面的哽咽还是出卖了他。
筱亦震惊之后,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冲上去打了单郁助一巴掌:“我不许你诅咒他!他不会死的!他还要和我结婚!不可能会死!”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筱亦像是疯了一样对单郁助又抓又咬,郁助咬着牙关,任由眼前的女孩打骂,脸上生生多了几道血痕。
“够了,”纪初浩拉住疯狂的筱亦,眼眸沉痛,“筱亦,你冷静一点。”
“纪初浩,你告诉我,城一没有死,他只不过不想和结婚所以躲起来了对不对?”筱亦闪着眸光,喑哑地乞求道。
“对不起,筱亦。我不能骗你。”初浩撇过头。
筱亦推开纪初浩,吼道:“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都不想城一和我在一起!可是你们为什么要这么诅咒他?他是你们的兄弟啊!”
“筱亦”纪初浩想要扶她的手僵硬在空气中,停顿了一会儿,又收了回来。这个时候,所有的安慰都是徒劳。
筱亦固执地相信苏城一没有死,可是泪水却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她不断地擦,不断地擦,可是怎么都擦不完:“见鬼,怎么会擦不完呢?我为什么要哭啊,城一又没有死我不能哭的”
单郁助和纪初浩都转过头,不忍去看眼前的惨状。纪初浩的心像是被玻璃划过一样,洛卡卡,当初伯父伯母走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像这样绝望?
“我不能哭的不能”筱亦跌坐在地上,洁白的婚纱沾染了些许尘埃,变得灰暗不已。
“你们看,我都穿好婚纱了,我等着城一回来和我结婚的这婚纱是我亲手设计的好看吗?”筱亦竭力吸吸鼻子,不想自己的声音有哭腔。
“叶筱亦,你能不能清醒一点?苏城一已经死了,他在雪崩的时候死了!现在他的骨灰就在你面前!你还想逃避现实到什么时候?”
“不——你骗我——他不会死的!十几天前他还在这个地方要我等他回来,他怎么会死?”筱亦声嘶力竭地吼道,泪痕布满精致的脸。
单郁助走到她前面,纪初浩想要拉住他被他狠狠地甩开,他打开黑匣子,单手握紧筱亦娇小的脸庞,逼迫她看匣子,黯黑的眼眸危险汹涌:“你看清楚,这是苏城一的骨灰!他已经死了!”
筱亦被他抓住了脸,痛得说不出话,眼泪却一刻不停地掉下,呜咽道:“你骗我他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单郁助甩开手,筱亦的脸因为他的用力过度而撇了过去,发髻松散,婚纱也褶皱得厉害,整个人看上去狼狈极了,可是筱亦却逐渐安静下来,她捧起那个黑匣子,轻声说道:“我知道,你爱的还是苏半夏可是我不介意啊只要你身边是我就够了我真的不介意你心里到底有谁因为我会等,等你的心重新接纳我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死了呢你明明没有死啊就算不想和我结婚,你也不用这么骗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