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官舒心中,除了南宫明和,就只有爹爹上官辰最为重要,,也不想想她嫁给不喜欢的人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上官家免去一场灾祸,让爹爹归来之后可以安度晚年?
可是,一想到明日就要嫁到蛮族,从此和这片土地天各一方,和南宫明和再也没有一点相见的机会,上官舒的心里就揪心的疼。
谁知道她的痛处?皇上只知道牺牲一个上官舒可以换来大夏边境的安稳,平民百姓只知道上官舒是为了救大夏而嫁到蛮族的和亲公主。
谁又知道她心有所属,嫁给叶锦会生不如死?
没人知道,她只有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一切,此生此世,生不如死。
等到上官舒终于将自己未曾踏足的娘家一一踏遍之时,天色都已经擦黑了。
上官家已经没有下人了,除了上官馨母女住的那个院子外,其他地方都空如鬼蜮,偌大的院子空旷到让人害怕,不过空房到是挺多,房里的细软摆设虽然都被抄家抄走了,可是大件的家具还在,上官舒此时庆幸自己不是个养尊处优长大的人,不是必须要有软帐华床才能睡得着觉的,她随便找了间厢房着手清理了一番,看样子这是间客房,可能本来就没有陈设什么贵重物品,所以抄家的时候也就没有引人注意,因此屋里没有被翻查的乱七八糟,日常用品基本也都保全了下来,最好的是,橱柜里面还放着备用的被褥枕头,虽然有些灰尘的味道,但是还算干净,拍打拍打还可以将就着用,上官舒满意的笑笑,打算出嫁之前,就在这里对付着过夜了。
说来好笑,小时候的她日思夜想就是想到这上官家的院子里住下,想要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如今真的住到这里来了,她却笑不出来,这恐怕是她这辈子记事以来第一次住在这里,当然也是最后一次,上官家就是为她送行的最后一站。
是夜,月凉如水。
一共仅有三人的上官家此刻更是静谧无声,仿若黑漆漆的院子里的角落隐藏着某些洪水猛兽,在伺机等待着走出房门的人,乘其不备吞噬干净。
冷风从门口灌进来,让上官舒打了个寒颤,赶忙起身关了门窗,房间里仅有的的一支蜡烛火光飘摇,忽明忽暗,像是有人蹲在一旁时不时的在吹上一下。
原来只想小憩一下,结果靠着枕头竟然不知不觉就睡觉了,上官舒看了看外面的漫天星月,都这时候了,上官馨母子竟然连吃饭也没叫她。
上官舒已经不止心寒了,自己不止一次的豁出性命去救上官馨,而上官馨母子竟然全不拿她当做一家人。其实该说记恨的人是她才对,从小就被他们母子俩赶出上官家才会成为现在的样子。
上官舒坐在床上抱着双膝,开始回想她人生这十来年的往事,若是当年她和娘亲周婉玉母子俩在上官家安然的活下去,她便不会遇到南宫明和也不会碰到叶锦,上官家也不会被人栽赃嫁祸!
然而,世事难料,谁又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上官舒之所以不去怀恨,是因为到今天这种境地,与其怨天尤人不如多怀念些好的过往让心情舒畅些。
而在上官馨母女居住的院子里,气氛又是截然不同,母子两人正坐在小偏厅里吃晚饭。
因为白天被上官舒打了一巴掌,上官馨很是气愤,一直嘟着嘴挑剔着菜色的好坏,口味的咸淡,简直没有一处让她满意的地方。上官夫人却是恍若未闻,默不作声,只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东西,但从她木然的神情来看,恐怕也是食不知味的。
上官夫人比之白天憔悴了许多,往昔整日锦衣玉食,日子春风得意的她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自己虽然年过半百却一点也不显苍老,就算是经过了几个月的牢狱之灾,她也硬撑着不让自己的精神垮下去,可以经过今天白天的一番折腾,她不但人苍老了许多不说,整个精神也跟着萎靡了。
显然,上官舒成为和亲公主,成为上官家的大恩人一事,让一直在心理上高高在上的上官夫人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和打击。她现在正在思考,将来如何面对这个庶女,是不是应该利用一下她对上官辰的孝心,改善一下跟她的关系,以此来让自己跟上官馨将来的生活变得好一点?
上官家虽然今不如昔,她们的饭菜已经缩减到可怜的两菜一汤,但是这母女俩却还丢不掉过去的派头,要由人伺候着吃饭,过去的仆婢中唯一留下来伺候她们的是上官夫人当年的陪嫁丫鬟小富,现在当然已经嫁了人,不过丈夫死得早,她守寡之后就回来继续伺候上官夫人,叫做富妈妈,这富妈妈知道两个主子今天心情不好,所以小心翼翼的在一边伺候着。
上官夫人吃的差不多了,看了看桌上的盘子中还剩了不少剩菜,就按照老派头对富妈妈说:“小富,这些就赏你了,快下去趁热吃了吧。”
富妈妈看了看桌上的菜碗,却没有动,而是忐忑的瞅了瞅上官夫人的脸色。
“怎么啦?难道我们吃过的菜里有毒,还能毒死你不成?还是今日连你也开始嫌弃起我们家来了?要是嫌弃了,连你也可以滚啊,就跟那些没良心的人一样。”
上官馨见富妈妈没有如往常那样马上开口谢恩,立刻就张嘴骂人了,她今天被上官舒打了之后,就一直自怜自已,看啥都不顺眼,又不敢对她亲娘发泄怨气,只好揪住这个忠心又老实的富妈妈发作一下。
上官夫人见女儿无理发作,却又舍不得说她,也知道富妈妈熟悉上官馨的脾气,不会计较,便只看了富妈妈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安慰她。
“这……夫人,剩下的饭菜也不多了, 要不要……给客房里那位……送过去?”
富妈妈果然没有计较,只是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话音未落,却听“砰”得一声,原来是上官馨气愤的一把摔了手里的青釉兰花草纹的瓷碗:“凭什么要给那贱丫头送吃的,她倒是风光了,朝阳公主?我呸,就凭一个贱婢生的野种,也好意思!一副谁也爱理不理的模样,还连我的脸都打花了,凭什么她就那么好命?皇上虽然免去了我们的罪责,可是也没说归还上官家的家财,如今家徒四壁她却要风风光光的嫁人!富妈妈你居然还要去给那丫头送吃的,不如让她饿死在上官家的好,她不是想成为上官家的人么,当个饿死鬼永远留在上官家或许正如她所愿哩!”
上官馨憋了一天的怒火终于被富妈妈一句话给激了出来,她喋喋不休的说着,扭曲的面目要多狰狞有多狰狞,富妈妈被她吓得不知该怎么办,上官夫人看见女儿这个样子,叹了口气,挥挥手让富妈妈下去了。
“我说馨儿啊,咱们家能逃脱死罪,全靠人家上官舒肯去和亲啊,现在想想,以前我们排斥她们母女,确实是做的太过分了,她现在是公主了,明天就要出嫁,要是在这里受了点委屈,只要道皇上面前去吹吹风,你我可吃罪不起。”上官夫人语重心长的劝慰道。
“娘,你这是怎么了!”上官馨就纳闷了,这上官舒到底有什么能耐,南宫明和不要自己非要娶她也就罢了,居然连蛮族世子也能迷惑住,完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狐狸精,走到哪迷惑到哪,现在连她娘亲也这样。更让她不解的是,上官舒粗枝大叶的一个人,长得又不倾国亦不倾城,跟自己比可是差远了,又一直穿男装,看起来跟那些莽夫一个样子,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她,真让她气不过!
上官夫人深深的叹了口气,上官家陷入危机的时候,她不是没去跟太后求情过,但是没用,本来三天不去露面就派太监来传她入宫的太后,这次压根都不准她进宫门。
那时候她才知道,天家无亲情,皇帝在小事上可以听太后的话表示孝顺,但是在国事上一言九鼎,就算是太后也不敢违背皇帝的意思,太后虽然是她姑妈,但是在江山社稷面前,同样是选择了上官家死也不能让大夏江山有任何危险。
所谓的名利都掌握在皇帝一人手中,皇帝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你连遗言也留不下一句。
如今皇帝封上官舒为和亲公主嫁与蛮族世子,他们这些罪臣岂有不从之理,要是虐待了上官舒被皇上知道,就算死罪可免,活罪也是难逃。
上官舒还好,没有在这时候将那些陈年往事抖出来,她想若是上官舒以嫁蛮族为条件向皇帝求个公道,饶是皇帝免了上官家死罪,她们母子俩也不会有好下场。
上官夫人毕竟是大家之后,又在太后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过去虽然骄横霸道,现在涉及到自身的前途利益时,对事情的分析便很是透彻,见上官馨还是执迷不悟,继续劝解道:“娘知道你不喜欢她,可是她现在有皇上撑腰,你就算不喜也不能耐何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