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明和坐着马车一路奔向皇宫,其实他并未比上官舒早回来几天,皇帝一直找他进宫想为他洗尘兼庆功,然而他都以劳累为由推辞了。
今天上官舒毫发无伤的回来,他才有心思赶去赴宴。
宫门的红墙绿瓦前,小太监早已等候多时,看着他来赶忙迎轿,“祁王爷,您总算来了,皇上日日派小的来此等候,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南宫明和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皇帝看来对他推迟之事有些不满,他屈身下了马车,走到小太监面前道,“公公请带路吧,本王前些日子身体确实有些不适,劳烦公公了。”
“无碍无碍,小的是奉皇上之命,王爷客气了。”小太监也不大乐意天天在宫门口等人,可是祁王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眼下祁王刚立了大功受皇上赏识,该拍马逢迎的还是得拍马逢迎,因此不管肚子里怎么样在腹诽着,小太监脸上的笑容始终如盛开的菊花般灿烂,“听闻祁王爷英明神武,大战蛮夷凯旋而归,怕是会加功进爵,小的在此先恭贺王爷了。”
“公公客气。”南宫明和并不想和这阿谀奉承的宫人多说话,只按照规矩塞了一个红包过去,对于他来说大败蛮夷并非他所愿,他不过是想躲避婚姻这才去了前线,又是为了想要救上官舒才会大败了蛮夷,这种战功于他并不大想要。
从宫门口到长寿宫有很远的一段路,但在宫中外人是不能随意使用辇车软轿的,南宫明和也不去过分要求,老老实实跟着小太监花了半个多时辰一步步走到长寿宫。
长寿宫宫门大开,似乎正在等待着他进去,他捋了捋白衣上的褶皱直到着装上没有丝毫的纰漏这才走了进去。
“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岁!”南宫明和在门口跪下,伏地而磕头,神色虔诚。
“进来吧。”殿中响起了低沉的嗓音,声音平缓听不出喜怒来。
南宫明和起身走了进去,金碧辉煌的大殿里,金线绣牡丹纹路的地毯铺了一路,正殿之上楠木镶金打造的龙椅上盘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
而坐在座位上的男人正埋头看着手里的奏折,似乎并未察觉他进殿了一般。
皇上不说话,南宫明和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站在旁侧,看着他一页页翻过奏折,看了良久才抬起头来瞟了他一眼道:“来了,坐吧,晚上一同用膳。”
“是。”南宫明和鞠了一躬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虽然皇帝看在他父亲的份上对他一直颇多照顾,然而君臣有别,两人之间还是有隔阂的。
况且他常年习武不大入宫,感情自然是比其他善于溜须拍马的皇族王爷们要平淡许多。
“身体好些了?朕差人送去的补药喝了吗?”皇上还是比较关心这个侄儿的,毕竟祁王的父亲为救驾而死,让深觉皇室亲情最为淡泊的皇上追忆起来总有些含愧于心,他唯一能重用的弟弟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了,不对他好些,就是太后那里也交代不过去啊。
况且他这个侄儿还是个人才,不管是武学方面还是在文字造诣上都是很卓越的,相对于一般的皇子而言他还是比较看重自己这个侄儿。
“回皇上,皇上赏赐的东西臣已服用,小臣身体已经无大碍,多谢皇上关心。”南宫明和一板一眼的说着,不卑不亢,既不浮夸也不淡漠,总的来说就像是一般的臣子和皇帝之间对话。
皇帝长叹一声有些许惆怅:“都是一家人也就别这么生疏了,走吧,先陪朕去看一出戏曲,容后再用膳。”
“是。”
御花园在夏日的时候百花齐放,馥郁芬香,皇帝有个爱看戏曲的癖好,故而在群花盛放时候会在御花园的亭楼里,让戏子在花园中唱戏,这样不仅能赏景还能听曲儿看戏可谓人生一大美事。
南宫明和到是没有多喜欢听曲看戏,但是皇帝既然开口相邀,岂有不陪同之礼,只好坐在旁侧心不在焉的看着。
戏曲演的好像是一个穷书生喜欢上了一个富家小姐,两人相恋但是最后却被女子父亲所阻扰,闹了一段凄凉的命运。
南宫明和看得不大入神也就没过多的感慨,到是皇帝意犹未尽哀叹道:“好好的一段爱情就这么给破裂了。”
南宫明和听得出话里有话,但是只是浅浅的笑,“皇伯父还是一如既往的多愁善感啊。”
“哈哈!”皇帝大笑起来,南宫明和难得唤他一声皇伯父,这会高兴,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大步往亭楼走了下去道:“走吧,也该是用膳时候了。”
确实已近黄昏,没想到一处戏竟然唱了一个多时辰。
宴会地方是在正殿,一般宴请功臣都是很讲究的,若是随处找个地方宴请那就是对功臣的藐视。
虽说是宴请,但是也就只请了南宫明和一个人,就皇上和南宫明和两人一同用膳,说是家宴也不为过。
倒是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南宫明和没什么胃口,同皇帝在一起拘谨的厉害,根本不能像同上官舒在一起一样无拘无束。
“你这次大败蛮夷算是大功一件,朕敬你一杯,若是有什么想要的,朕都会满足你的愿望。”皇帝说着,高举酒杯就要同他碰。
南宫明和受宠若惊连忙执起酒杯道:“皇上有所不知,其实这次能大败蛮夷并不是微臣一个人的功劳。”
“哦?此话怎讲?”皇帝疑惑,一杯酒端在嘴边未能沾湿唇瓣又放下,疑惑不解。
南宫明和沉吟半晌回道:“不瞒皇上,此次出征可谓凶险万分,那蛮族世子叶锦是个阴险狡诈之人,那夜突袭我大营,引微臣出去后用迷药迷魂……”
南宫明和脑子转的很快,揣摩着皇帝既然喜欢听戏,肯定对精彩的故事感兴趣,故而特别将自己中计被俘和上官舒舍身相救这一段往事添油加醋的夸张了一番,说的比外头的说书先生还精彩,皇帝对于此次南宫明和大胜蛮族一事只看过干巴巴的军情汇报,并未听说过还有这样波澜曲折的隐情,此刻听来也觉得惊涛骇浪,竟然被深深的吸引住了,最后,南宫明和看看火候差不多了,便垂头哽咽着言道:“若非上官将军的女儿上官舒出手相救,臣想臣是再也没有脸回来见皇上了。”
“你说的是上官将军的哪个女儿,她现在可有事?”皇帝可记得前不久太后跟他提过,想降下懿旨让南宫明和迎娶上官家的女儿呢,他记得上官辰好像是只有一个叫做上官馨的千金,怎么突然又出现个上官舒来了呢?
不过上官家为大夏立下汗马功劳数不胜数,一提到上官家的女儿身涉险境皇帝也忍不住去关心。
“上官舒虽说是一女子却也是女中豪杰,她孤身一人以身涉险才使得臣能从蛮夷的魔抓下脱身,她因为是庶出,尚未出生时便被上官夫人逐出了府,她的娘亲就是臣的奶娘。” 南宫明和毫不隐瞒的将一系列前尘往事都和盘托出。
“上官舒?还真是个奇女子啊!”皇帝听闻了战场上发生的事也不禁赞叹道,他渐渐想起了些往事,好像是听过些传闻,“你说的那上官舒可是你那随身不离的侍卫,当初随你一起救下上官家大千金的?”
“正是。”南宫明和筹谋着这件事已经好几天了,千思万想琢磨着还是决定让上官舒有个名分,她这些年受苦受累,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让她重新恢复到应有的身份,这样自己也好名正言顺的与她成亲。想到这里,他有些难以启齿支支吾吾道:“皇上,容臣还有个不情之请…….”
“贤侄但说无妨。”皇帝很是大度,听闻一系列堪比戏本还精彩的故事,也不自觉的提起精神来。况且从来自己这个侄儿不求功名不求利禄,不到过年过节的时候连皇宫都少来,更少有求于他的时候,这也是皇上作为一国之君一直喜欢南宫明和的缘故,现在皇上倒是真的想听听南宫明和到底会提什么样的条件。
南宫明和难得的脸上有了些犹豫,做事果断的他现在想要说出自己的想法来已经是拿捏不定,沉默半晌讪讪笑了起来:“臣想请皇上做主,将上官舒许配给臣,不知皇上肯不肯成全。”
“这个.……”皇帝面色一凝甚是犯难,这太后不久前才表示要将上官将军的大女儿上官馨许配给他这个侄儿,这会儿南宫明和却突然央求要娶上官辰的另一个女儿,这是闹的哪一出?
“这个,贤侄啊,不是朕不同意,只是此事你祖母已经允诺上官夫人在先,朕不好驳她老人家的面子,还得同母后商议一番。不过嘛……”
皇帝转念想了想,觉得这是南宫明和第一次跟他提出条件,若是不答应,岂不是太让他伤心了,于是折中一下道:“太后的懿旨不方便驳回,但是你可以仿效娥皇女英,将姐妹二人都娶回家嘛,你年少有为,又身为皇族,朕想上官爱卿没有不答应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