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些日子以来南宫明和一直都在寻找自己的下落,上官舒嘴角轻抿起一丝笑意来,正当她沉浸在甜蜜中时,楼下的士兵们已经匆匆上了二楼,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围栏前的她,队长展开画像一对之后,立刻上前正式行礼道:“上官大人,属下奉祁王殿下之命来请上官大人回去,寻了这么些天终于是找见了,王爷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唤她一声上官大人不过是因为她跟着祁王久了,大家对她的尊称而已。
上官舒清然笑了笑道:“走吧。”
忆起南宫明和的样子嘴角笑意甚浓,这些年来的朝夕相处,她越来越对他产生了依赖。他不在的日子里她都寝食难安。
祁王府一如既往的庄重,同将军府不同,虽说南宫明和也是习武之人,但是他喜好的风格偏偏书香味很浓。
推开大门而入,门口红木的梁柱上雕刻着芙蓉花的图案,描金彩绘的壁画彰显着高贵地位,那些士兵已经事先回来报过信,上官舒到的时候老管家已经带着一脸笑容在门边迎接了 。
“老叔,你身体还健朗的很啊,这些日子可想死我了。”上官舒看见管家大叔熟悉的笑容,内心的激动顿时按耐不住,忙不迭的冲上去想给他一个最热烈的拥抱。
谁知管家脸上的笑容诡异的一僵,身子忙往边上错开一步,一面咳嗽着掩饰尴尬,一面避开了跟上官舒的正面接触。
“老叔,你怎么啦,难道见我回来不开心吗?”上官舒很奇怪的问道。
“咳咳咳,哪有,只是王爷还在等你呢,若是不赶紧带你进去,老叔怕在这王府就呆不下去了。”
“原来如此,那我们快走吧。”上官舒也没有多想,南宫明和急着要见她,而她更急着想见南宫明和,便拉着管家匆匆跨进了大门,刚想往南宫明和所居的正殿走去,管家却一拉她的袖子道:“舒儿,你一路风尘仆仆的,就这样去见王爷不大好吧,不如先去沐浴一番,收拾整齐了再去,王爷已经吩咐了在后院莲花池为你准备了香汤,那个……”
老管家眼神闪烁,说话也吞吞吐吐的。可是上官舒心中正充满了回家的兴奋感,竟然完全忽略了这些异常。
她一听管家的话,就紧张的闻了闻自己的衣袖,虽然刚才在太白楼已经换过了衣服,但是毕竟那么多天没有好好梳洗了,身上的味道虽然不是太难闻,可也好不到哪里去,每个女孩子都不希望久别之后给自己的爱人留下丝毫不好的印象,上官舒当然也不能免俗,她立刻点头道:“好好好,是该好好清洁一番,不然会吓着王爷的,老叔你快带我去吧。”
莲花池在祁王府的后花园,乃是特地从骊山引入的一汪温泉水,水温常年恒定,周围假山围绕,绿树成荫,隔绝成一方幽静之地,可以露天沐浴,山石花木间又点缀着各色奇花异草,放眼望去,处处都是养眼的美景,是老祁王生前最喜欢跟王妃嬉戏的地方,也是南宫明和小时候一直想拉着上官舒一起跳下去的地方。
想起小时候的种种闹剧,上官舒的脸又红了起来,为什么偏偏在莲花池呢?
踩着一路青石板,迎着一路翠绿松竹,很快一座竹篱建成的八角亭便映入了眼帘,这亭中便是更衣休息的地方, 老管家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上官舒独自进入八角亭里,将身上衣服除去,拾级而下,就是冒着淡淡水汽的温泉莲花池了。
上官舒缓缓走进泉水之中,寻了一块光滑的太湖石,收起双腿,抱着自己的膝盖静静的坐了下来,暖暖的温泉,和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花香将一路以来的疲惫都洗去了,那身心舒泰的感觉,让她几乎不想再站起来。
“喂,你这个麻烦的女人,到底要让本王等你多久?”
“谁?”上官舒吓了一跳,本能的想要反击,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身上可是连一寸布都没有,急忙伸手掩住胸口,但是刚才那句话在她耳边再次炸响,将她一下子炸蒙了。
什么……王爷……
“本王回来,身边没有带着你,奶娘便都跟本王说了。你这个大胆至极的女人……”
八角亭内,南宫明和双拳紧握,指甲紧紧掐入掌心,这个大胆至极的女人,竟然瞒了他那么多年,还那么不顾的性命的以身相替,这些天来,知道他有多么紧张害怕吗?知道他想她想的食不甘味睡不安寝的痛苦吗?
南宫明和右手一扬,一片轻软明亮的鹅黄色飞出亭外,如云如雾,向着莲花池中的上官舒缓缓飘去。
上官舒伸手接过,如水般的触感淌过双臂,细细一看,竟是一袭做工精美的软缎女衫,她眼中不禁一酸,自己的身份,保守了多年的秘密终于就这样曝光了,而南宫明和的态度,是认可了吗?
亭中竹制的桌子上摆着一坛清酒,两只酒杯紧紧相依,两张竹椅相对,扶栏旁站着一人,白衣飘飘不沾尘埃。
欣长的身姿迎着阳光,融入到了那一团光晕中,很不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存在在此,还是老天爷投下的影子。
“王爷……”她轻唤一声,声音不高不低,不悲不喜,却好似隔了前世,述尽了所有情绪心思。
南宫明和徐徐转过身来看着她没有激动,神色平静,好似她回来是注定了一般,他早会猜到她现在会出现在这里一样。
“回来了?我刚煮了一壶酒,你过来尝尝。”南宫明和说着,伸出修长的指尖挽过酒壶柄,往两个酒杯里各自参上了两杯清酒。
“好。”她欣然答应着,走了过去,可是生平第一次穿上女儿衣裙,心中是那样的忐忑不安,一举一动都觉得别扭的很,仿佛连手脚都不知往何处安放了。
“噗,看你那个样子,好像手脚都被捆起来了一样。”南宫明和再也板不住脸,终于笑了出来,又露出了他招牌的痞子坏笑表情。
上官舒一时不知应该如何回应,不由含羞带怯,微微低头,竟是从来也未显露过的小儿女情态,看在南宫明和眼中,顿时痴了,只见她鬓边黑发顺着雪白的颈项滑落,那一弯黑白的对比竟是如此的惊心动魄,这世间任何女子的美丽也比不上此际上官舒一低头的温柔。
南宫明和很想上前将佳人拥入怀中,却又怕唐突了她,破坏了眼前这失而复得的喜悦,于是坐下端了其中一杯酒在手里,却递到上官舒嘴边道:“你这丫头,非要本王伺候不成?”
上官舒的俏脸早红成了三月的桃花,她就着南宫明和的手轻轻抿一口酒,香醇的味道带着微辣的感觉入喉,很顺滑很是香甜,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淡笑来:“王爷,这是桂花酿吧,而且是在陈年的熟酒中,又加了些新的桂花,感觉很是不同。”
“嗯,你说说到底有多久了。”南宫明和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漆黑如墨的眸光里不乏赞赏之意。
这点可难不倒上官舒,她替南宫明和挡过的酒装起来恐怕能灌满大半个莲花池了,闻了闻酒香又尝了一口,斟酌片刻后便有了答案,“这酒有三年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三年前的中秋酝酿的酒。”
“好!”南宫明和大笑道,“还是只有你最能品酒了。”
上官舒缄默,看着他用指尖摩擦着酒杯青竹的瓷釉不置可否,这喝酒能喝到她这种境界也算是一番功夫了。
中秋节的桂花和平素里的桂花不大一样,中秋的桂花格外的香,所以酿出来的酒也是别具一格,这点她在喝第二口的时候就察觉了。
“这些天在外受苦了吧,喝些酒压压惊。”南宫明和说着又为她斟上了一杯酒,语气依旧的不咸不淡。
上官舒早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对什么事好像都不上心,偏偏做什么事都能做好,也许这就是他的独特之处了吧。
祁王,大夏朝唯一的祁王,皇上最为看重的侄儿。
上官舒喝着酒享受着迎面吹来的清风,这种惬意恬静的生活,与半月前还在跟蛮族叶锦一起斗智斗勇时候完全是天差地别。
她木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搁下酒杯问道:“与姐姐的婚事怎样了?”
她可记得南宫明和是为了逃避婚事才会躲到前线去,这回来也不知道上官馨有没有找来,而且如果南宫明和不同意的话就是违背太后的懿旨,这罪名可不小。
南宫明和听她这么一问,去端酒杯的手猛然一僵,“这事你就不用过多的过问了。”
“怎么能不过问!”上官舒不依,嘴角不自觉的翘得老高有撒娇的姿态,“我这也是关心你,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办?”
她的意思是以后没有他的庇佑将无处安生,而南宫明和听在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意思,宠溺的笑着抬手揉了揉她头顶的发道:“本王自有办法处理得当,宫里还有事,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