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天定城的繁华便展露无疑。出了春雨巷后便上了天启大街,此时的天启大街上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各路行商脚贩叫卖声不断,有些出名的酒家门口居然都排起了队,更不用提那些莺莺燕燕汇集的温柔乡。
纪浔与简经武、温良恭早早便上了马车,隔着帘幕望着人来人往的天启大街。
“浔哥儿,我刚进城可就听说了,你扬言要把玩抚樱玺主的玉足?”温良恭靠着车壁,对于纪浔这些年的作为,他都是亲身的参与者,这种话放眼天下也只有纪浔敢说出口。
“是啊,怎么了?”纪浔随口应了一声,没想到这京城小道消息传得这么的快。
“还是你牛,我就只敢想想。”简经武低声说道。
“你呀,这才来第一天可就把天定城所有的公子哥都得罪了。咱三个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温良恭撇了撇嘴。
“有什么好怕的,抚樱玺主难道以后就不嫁人?这天下比浔哥儿有本事的人到哪找去,要我是天子,还就让她嫁给浔哥儿了。”简经武这小子从小就对纪浔五体投地,绝对的死忠,听得温良恭的话,冷冷地酸了回去。
“你俩吵什么?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小温,我告诉你,咱来天定城后还得挺着脖子作人,在家里咱没受过气,到这里也一样。”
温良恭看着两人的表情,低头应了一声。
三人闲话间,粉楼已到。
同天下间所有青楼一样,临近粉楼便弥漫开让人为之一醉的胭脂味,然后便是各色暖语轻吟之声。与天下间所有青楼不同的是,这里的胭脂味透着一股子墨香气,姑娘们唤客的神情像是邂逅般的羞涩含蓄,别有一番风味,除此之外,粉楼之大也让初见之人咂舌,也只有天定城内的青楼才有这样的财力将一整座湖圈做内湖,更将沿湖的庭园连接,直通湖心阁楼。单从建筑设计而言,这等气魄以及雅趣,实非平常王侯可比。
所以,当纪大世子甫一到粉楼之时,也不得由衷的感叹:“天下第一楼,名副其实!”
打赏过门童,在****处领了牌子,纪浔三人便沿架空的长廊往湖心“无悔楼”而去。
饶是简经武和温良恭出身显赫,此时也被粉楼内的布局所震撼,两人虽然脸上吊儿郎当,可心里却是美滋滋的,来这里玩一次,值啊!
引路的嬷嬷一路都在打量三人,凭她多年的阅历,很容易看出这三个是金主,唯一让她好奇的是为首的公子哥,从眉眼、神情里看,都不像是来寻乐的主。自这“天下第一楼”的名号传出去后,前来闹事的不在少数,但没几个不吃鳖的,眼前这公子哥,虽然衣着鲜艳,身上摆件也不简单,嬷嬷偷偷示意了一下紧跟自己的婢女,然后不动声色的继续向前。
长廊确实很长,几人走了足足半盏茶的工夫,才见到那“无悔楼”,若非嬷嬷不停地讲解粉楼趣事,这一路还真是无聊到了极点。
纪大世子最怕的就是无聊!
无悔楼里已有不少宾客,能到这里的自然都是金主,个个锦衣华服、身边侍从不少,望见进门的纪浔三人,连眼角都没抬一下。
纪浔更没将他们放在眼里,放眼天下能比他老子有钱有权的,就只有天子了,天子的那几个皇子也没自己有钱有权,这帮王八蛋牛气什么。
简经武的想法到是跟纪浔一样,他从来都是动手多过动脑的人,见这些人的模样就想上去打一架。只有温良恭性子软,见了这些人心里就有些发怵,其实这也不能怪他,要不是从小每次干坏事后背黑锅的总是他,他也不会落下这毛病。
纪浔径直朝最前排的位置走了过去。
“小子,那里也是你坐的?”见纪浔往前,一个富家公子站了起来叫道。
纪浔没有停,继续朝前走去,然后坐了下来。
“小子,跟你说话呢?”另外几人也跟着叫了起来。
纪浔懒洋洋地扭过头,撇了一眼几人,说道:“你们在跟我说话?”
“你小子装傻是不?”那几人说话间,身后的侍从已经准备上前动手了。
“你们没资格跟我讲话。”说完这话,纪浔扭了扭脖子,端起了桌上的茶。
“王八蛋,你找打是不?”
还未等纪浔开口,简经武便跳了出去,简家武将出身,简经武从小就只识兵器不识字,打架这事是生平第一爱好。
那几个侍从虽然冲得快,但也知道在这青楼里主子争的就是个面子,就想吓唬吓唬人而已。
纪浔跟简经武讲过,打架这事一定要下手狠,目的很简单就是让敌人没有伤自己的可能。所以,哪怕那些侍从人数众多,哪能架得住简经武的拳打脚踢,这青楼里的面子之争犹来以久,可没见过这般拼的啊!
场面急转直下,那几个富家公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简经武却来的越来劲。
“这位公子还请住手。”
简经武这一拳势必将那富家公子打个重伤,却未眼前一花,一只长袖抚过,他那一拳便被卸去了力道。
“经武,今晚咱不吃狗肉,别打了。”纪浔这时转身站了起来,望向那位出手的人。
让纪浔意外的是,这个一身公子打扮的家伙,居然还是个姿色不错的女人。据说粉楼从来不拒客,这女子虽然为掩人耳目穿了一身男装,但除了瞎子外谁都看得出她是个女子。她似乎也丝毫不忌讳被人看破身份。
纪浔下意识的便将目的望向了女子的双脚,此时此刻,他这低头看人双足的模样,落在别人眼中倒有认错的感觉。那女子没想到眼前这个家伙居然第一眼不是望着自己流口水,心中也颇生好感。
“姐姐,你还不帮我教训下这个家伙。”那刚差点被打成重伤的富家公子吼道。
“子唐,若非今天来有事,你就是被打一顿也是活该,这种地方是你该来的吗?”女子丝毫也不客气,张口便是一顿训斥。
纪浔听在耳里,笑在心里,让他在意的是女子口中所提及的“今天有事”。难道这粉楼今晚会有什么乐子。
一念至此,纪大世子顿时心花怒放。
“小子,敢留个名不,来日讨教!”那气不过的富家公子朝纪浔叫道。
“你没有资格知道,更没有资格找我讨教,经武对你出手都已是跌份了。”纪浔毫不客气,连看也未看那人一眼。
“你!”这番不留情面的话,让那女子也来了火气,“在这天定城之中,还不知哪位公子有这么大的口气?”
那女子鼻子出气,望着纪浔冷哼,本来艳绝的脸上似乎浮上一层薄霜,纪浔这“天下第一纨绔”绝非浪得虚名,望气观色的功夫绝对一流,看出那姑娘动了杀意,先将简经武挪到了自己身前,然后才说道:“大家同来逛粉楼,各有所好,姑娘对男子无兴趣,又何必留个名字来作念想呢?”
本来一个姑娘家来粉楼确实出格,被纪浔一番话解读为对男子无兴趣更让那姑娘脸上挂不住。
简经武见这架式,又做好干一架的冲动了。
纪浔站在简经武身后,偷偷地打量着那姑娘,从刚才她出手判断,这姑娘三招就可以将简经武给放翻,如果自己她在出第一招前将温良恭拉在挡住,还有机会跑掉。
打定主意的纪浔下意识的望了眼一直在旁看戏的温良恭,温良恭那眼神让纪浔浑身不自在,敢情这小子早已经看透自己的计划了。
那姑娘并没有出手,又有几个人陆续地走进了粉楼,见这架式,引路的嬷嬷急忙上前将众人安抚好,瞥了一眼纪浔所坐的位置,心中一惊,看来今晚的麻烦还不少。她知道这个位置是给谁准备的,但没打算自己去触霉头,这些富家公子争风吃醋她见过太多了,随他们闹去。
无悔楼里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渐渐缓合了下去,纪浔可不觉得那姐弟俩会善罢甘休,他这会就觉得后前发凉,若是眼神能杀人,纪大世子可能早就被挫骨扬灰了。
同其他人一样,走进无悔楼的这些公子哥也都好奇地看了眼坐在最前排的纪浔,不过却没有生事者再上前触霉头,纪浔三人磕着瓜子饮着茶水,倒是无比的自在。
“各位公子久等了,我是这无悔楼的秦嬷嬷,木瑶姑娘马上就下来。”在纪浔身前的看台上,一位保养不错的妇人满面含笑地望着众人,眼角不经意间多瞥了两眼纪浔,也并未有过多的动作,一挥手,顿时便涌进一群妙龄少女,纷纷立与各位公子身前。
秦嬷嬷说完便匆匆走下台去,纪浔望了眼刚来到自己身边的少女,魔爪很自然的伸出,握住那双滑嫩的小手,轻声问道:“敢问姑娘,这秦嬷嬷口中所说的木瑶是谁?”
那少女望着握住自己手的男子,一时间尽说不出话来,眼前的公子哥虽满脸轻浮之色,却生得端是好看,少女的心跳不由的加快,脸也红了起来。
纪浔倒也不急,望着脸红的少女又回了一句。
“公子想来是第一次入粉楼吧,这木瑶姑娘可是粉楼新晋的‘粉人’,公子有福了。”
粉楼里的头牌姑娘被唤作“粉人”,那可是放之四海都称得上美人的佳丽,纪浔自是听说过,得知这木瑶身份,纪浔神情一震,两眼发光。
少女答完话后便低头安安静静地立在了一旁,突然觉得手中被塞进一物,定睛一看,居然是一锭金子,她长这么大哪见过这么大的金子,又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锭金子想让我帮它问一下姑娘的芳名。”
“公子……使不得……小女子名叫落红。”少女不敢拿那锭金子,又推给了纪浔。
“这锭金子见了姑娘便这么心动,想来它跟姑娘有缘。”纪浔伸手将金子放进了落红的腰间,当然也趁机在落红胸前轻抚了一把。
落红脸更红,头都低到了胸前,纪大世子乐得一笑,转头望向看台。
琴声已起,佳人千呼万唤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