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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魂归都市

午后的青冥湖中淅沥沥的下着小雨,雨珠如线滴落湖中泛起阵阵涟漪。水雾弥漫,湖中莲叶花瓣轻轻摇曳,雨珠顽皮的在其上滚动。湖心小亭在烟雨中若隐若现,整个青冥湖如同仙境。

湖心小亭中两道身影相对而坐。一人看上去三十来岁身着紫金龙袍头戴紫金帝冠,看似平静的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不忍和犹豫。大概过于紧张,他的眼神避开对面那如星空深邃的目光看向亭外蒙蒙细雨。很难想象在朝堂上一言九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崇明太子在此竟会流露出不安的情绪来。

风羲看上去也不过是一个三十岁的中年人,年龄与崇明太子相差不大。他是天风帝国的六皇子,他无心于朝野终日只知寻仙问道,但身在皇家又岂能置身事外?崇明能坐上太子之位他当年可是没少帮他,只因崇明是他亲生兄弟自小便感情极好,是可以放心将后背交给对方的生死兄弟。当今皇帝本意立他为太子,但他无心朝野,遂把其兄风崇明推上太子之位。

石桌上清酒一壶,却只有一个酒杯。风羲心中微微长叹一声,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一个他最不想面对的局面。他平静的端起酒壶慢条斯理的将酒水倒入酒杯中。眼中看着酒水慢慢倒入酒杯,耳朵却听闻着亭外润物无声,内心回归平静。

“好香的酒,我记得只在当初鹰翎关一战喝过。”风羲放下酒壶闭上双眼闻着飘散在空气中淡淡的酒香,嘴角勾勒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心神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崇明这时才将目光重新投到风羲身上,看了看桌上的一小杯酒张了张嘴,最终深吸一口气眼睥微闭只吐出一个字:“是!”

风羲神色依旧平静,转动着酒杯说:“酒还是当初的酒。”说到此,他直视着崇明的双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崇明见此心中狠狠的抽了一下,他默默的抬起仿佛重逾千斤的手端起酒壶为风羲手中空杯斟满酒。

风羲看着他,将手中酒水送入口中,而后将崇明手中的酒壶接过自顾自的为自己边斟酒边说道:“你不是一个很好的待客之人,有些事你完全没必要亲力亲为。”

“是!但唯独你的事我必需要亲力亲为。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崇明痛苦的闭上了双眼,藏在宽袖中的双手不自觉的紧紧握紧,指甲深深陷入肉中。鲜红的血水沿着宽袖滴落在地。

风羲默然,端起斟满的酒杯离开石桌行至小亭口,嘴角血水不断涌出,一袭白衣很快被染上斑斑血迹,他稍稍平复了下心绪背对着崇明说道:“有些东西早晚都得还,十年前鹰翎之战如果你不替我挡那一箭,我想我现在只剩一堆白骨了吧,现在只不过是把欠你的还你。有些事做了就没必要再瞻前顾后。”言至于此,他把手中酒水再度一饮而尽,血水混着酒水流入体内,腥甜中夹带着点点清凉。

“啪!”酒杯落地破碎,崇明心中如同被抽走了什么。他害怕睁开眼,却不得不睁开眼看着那一袭白衣走进雨幕中,最后只能看见一个个被雨水渐渐冲刷掉的腥红脚印。

风羲行至桥半路,抬头看了看灰色的天空,雨水在不断的冲刷着他身上的血水,落在桥上时只余一点淡淡的红,最终落入湖水中不见踪影。他定定的看着这一切,最后一头栽落湖中彻底失去意识,湖水很快将他淹没。

“小弟,快躲开!”……

“大哥,今后谁敢伤害你,我会让他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父皇,孩儿志不在此,还请您收回成命。”……

“大哥,我这条命,如果你哪天想要收回去吱个声就行。”

“胡说什么,我们是亲兄弟!”

“我有预感,这一天迟早回来。”

……

崇明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最终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一滴眼泪无声滑落,再度睁开眼时他眼中已不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起身迈步离开。

灰色的天空让人心中沉闷不已,丝丝细雨还在不断挂落。不知何时一道白色身影渐渐的靠近,这是一张不施一点胭脂粉黛的素颜,眉目如画,眼神木然而清冷。她着装素雅,一身白色衣裙将她衬托的如谪落凡尘的仙子。

洛倾城,天风十绝之一的琴痴,她的美貌同样也是天风公认的前三名,在遇到风羲之前她自认琴艺天下无人能比的上她,她一直都是孤傲的。在遇到风羲后一番比拼却未分高下,自此二人成为知己,经常琴瑟和鸣,早已芳心暗许却不自知。直到今天收到风羲死讯时她才恍然觉悟,却已是生无可恋。她双手捧着一张古琴一步步朝青冥湖走来,走到湖边仍未止步,一步步走入湖中,直到湖水将她淹没彻底不见踪影。

“尘封在星蕴重明的魂魄,

叫醒了恍惚梦魇的无措。

揭开这宿命的脉络,

逃不开这一世的寂寞

……”

阴暗的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手机铃声在不知疲倦的响着,也只有这台老旧的山寨手机能给这间阴暗破旧租房带来点点光明。

“啪!”

一只枯瘦的手无力的拍在柜台上的手机上,铃声嘎然而止。片刻,柜台上的台灯随之亮起,昏黄的灯光勉强照亮了狭小的租房。

一张硬木板床紧挨着一个油漆快掉光的床头柜,一张缺了一个角的小方桌下摆着四张矮凳,东西虽少而破旧却不显杂乱。

床上的棉被被缓缓拉开,印入眼帘的是一张枯瘦毫无血色的脸庞,眼窝深陷嘴唇发青,一头杂乱的头发如同鸡窝。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形同厉鬼。突然脑袋一痛无数信息疯狂涌入脑海,他死死抓着脑袋只觉得脑袋都快爆裂了,他双目爆睁神色痛苦而狰狞,全身大汗淋淋,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他眼神呆滞,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枯瘦的双手撑起瘦弱不堪身躯坐起,眼中逐渐恢复神采打量着四周。良久眼瞳微缩自语道:“我是风羲?我居然没死?借尸还魂?”

借尸还魂,更确切的说风羲穿越了,穿越到了一个同名同姓的人身上重生了。

他默默的消化着脑海中的信息,这个世界和他之前生活的世界完全不同。在这里没有修炼者,虽有王朝更替的历史,确不尽相同。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叫风羲,自幼多磨难,和他父亲一样有先天性遗传心脏病。自小就很懂事的风羲经常帮着父母劳作,他父亲在他十岁时就过世了。父亲走后母亲终日郁郁寡欢,久而成疾,不过几年就撒手人寰,留下十二岁的妹妹风瑾与其相依为命。十五岁的风羲只能辍学去城里打工以供妹妹上学,他妹妹也算争气考上了京城的水木大学。

风瑾确却的说是个孤儿,是风羲父母早年捡到的孤儿。风羲父母当时确实存了点私心,自家人知自家事,家里条件不好,因为风羲父亲的病,一家人只能勉强度日,风羲又有先天性心脏病,日后有哪个女孩愿意嫁给他?再收养个女孩虽然会让他们的日子过得更艰难,但为了孩子的以后,他们咬咬牙也能勉强度日,所以他们当时是抱了养童养媳的想法收养了风瑾。

但随着时日的增长,随着兄妹二人渐渐长大,风羲父母这份心思也就渐渐淡了,他们是真正把风瑾当成女儿看了,这事最后谁也没再说,只是风羲母亲似乎有些不甘临终前拉着风瑾的手看了看风羲欲言又止,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谁曾想,父母未提之事并未就此而终结,风羲和风瑾可谓也算是青梅竹马了,风瑾早熟自小便对这个哥哥暗生情愫,从小就喜欢粘着风羲,每次被欺负都是风羲帮她欺负回来,但这也只心里想想。但母亲临终前告诉了她的身世,母亲临终前的眼神她懂,如果喜欢风羲就和他在一起,不喜欢也不要勉强,这些让她没有了后顾之忧,开始明目张胆的追求风羲。

风羲是个传统保守的人,他认为兄妹恋这是**,况且自己从小到大都是把风瑾当亲妹妹看。他认为分开时间久了会把妹妹这种不好的思想淡化,于是便远赴外地打工,只是每月按时把工资打到风瑾银行卡里,每月都用公用电话打话跟风瑾谈谈心。

当然,读书不多的风羲每次都是被气的脸色发青的败下阵来。他从不用自己的手机联系风瑾,因为他知道让风瑾知道他的手机号码以后就不得安生了。

近两年,风羲身体越来越差,看着毫无血色的脸庞和瘦弱的身体他不想让风瑾担心,所以连过年都不回家了。

本就身体不好的风羲生病都舍不得上医院,以至于积劳成疾,就在前天病倒了,不得不请假在家修养,今天早上心脏病突发而死。

看到这,风羲默叹一声,这具身体的主人无愧为人子,为人兄。如果他身体健康将来也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吧?但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风羲默念道:“放心吧,以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妹妹,我会好好照顾的,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念及此风羲突然感觉念头通达,头脑一片清明,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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