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就像一滴冷水落入了沸腾的油锅里,连大厅里的人都有些出离愤怒了。
悟道丹很了不起吗?悟道丹当然很了不起!
你以为你是谁?剑横南天横云宗,一剑横空白七姑!
大家伙当然听出了少年的意思,所以他们认为这少年真是疯了,还是太年轻了,太意气用事了。
白七姑的脸色有些铁青,连那个一直居高临下俯视的少年脸色都有些狰狞。横云宗什么时候遭受过如此的侮辱!没人可以忤逆横云宗的意志。
不过白七姑还是决定再给这个少年一次机会,不过目光却有些阴冷。
“年轻人,冲动不是一件好事。它不仅害人,还会害己。你和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上的人,她天生就该是翱翔九天的鸾凤,注定要超凡入圣的天才,她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而你,我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已经五蕴俱伤,如果你今年不能交感成功的话,命不过四五年而已,你强行保留这样一份没有意思的名分有什么意义,再说,是不是太自私了点?”白七姑感觉自己有些愤怒,她想,“这些凡人真是不可理喻,怎么可以这么自私短浅?”
大厅里的其他人,感觉少年很可怜,但更可恨,原本还隐隐有的一点歉疚和怜悯感也消失了。一只癞蛤蟆竟然咬住一只天鹅死活不松嘴,这就不仅仅是不自知,更是无耻了。
林无忧依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白七姑,这让白七姑暴起的念头稍微淡了一些。她感觉有必要把道理给这个年轻人讲清楚,因为这个年轻人的意志和冷静让她觉得有些惋惜。
“年轻人,应该放下不切实际的幻想。就算你今年能够交感成功,你们也不是一路的人。”大厅里的人们都明白这句话里面的意思,也听明白了白七姑的忠告,这真的是忠告。十六岁,就算能交感成功又能如何?一只强壮点的癞蛤蟆就可以和天鹅在一起了吗?
“其实,我们只是不想把事情办的太生硬而已,你以为你不主动退婚,我们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朝廷的因缘契约,还难不倒我们横云宗。”
朝廷的因缘契约虽然强大,但对于横云宗这种庞然大物来说,只要肯付出一些代价,并不是不能避免单方退婚的反噬。
林无忧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望着白七姑。
“做人不可以太过贪心,不过我们不愿意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浪费太多的精力。”一直没有说话的云笑天,忽然插话,“我这里还有一颗补天丹,可以算是我个人的馈赠。”
“补天丹?!”
大厅里微微有些骚动,果然不愧是剑横南天的大宗门,这种万金难求的丹药,也可以随便拿出来送人。有了这种丹药,就等于有了第二次生命,尤其是对于目前的林无忧来讲。
林无忧不由笑了起来,笑的很好看,不过白七姑觉得这种笑特别的刺眼。
“我想你们搞错了一件事,我至始至终从没想过从你们手中得到任何东西或者是赏赐,我也从没想过,要通过这种婚姻为自己谋取什么利益。”
声音不大,也很平静,可以听得出不是那种年轻人一时热血冲头的羞恼。
大厅里很安静,没人想到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林家公子能说出今天这番话来。
林无忧站的像一根钉子,“你们或许感觉自己已经很有诚意,甚至自己都感觉有点羞辱,在你们看来,这对我是非常厚道的赏赐,这是凭空而来的机遇,尤其是对目前的我来,应该很有诱惑力。我没有一点应该拒绝的理由才对。”
林无忧的语气仍然平静,似乎只是在讲述一个事实。所有的眼睛都看着这个神色淡然的少年,冷长虹也很惊诧,一时都忘了喝止。
“你们从头到尾,一直在强调你们的意思,但你们从来没问过我的意思。我现在告诉你们,你们错了。我还是那句话,这是我林家的事,你以为你们是谁?这个婚约,我不同意解除。”
林无忧说着,站了起来,脊梁挺的笔直,神色淡然,竟有种不可名状的神采。
“放肆!”白七姑不由脸色铁青,满脸的皱纹都蠕动起来。随着白七姑的一声断喝,大厅里恍如刮过一场寒风,阴冷的感觉瞬间笼罩了整个大厅。林无忧瞬间如坠冰窟,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小船,下一个瞬间就会被铺天盖地的寒潮撕成粉碎。
他极力地维持着自己站立的姿势,就算下一刻死去,也绝不能后退一步。冷长虹神色复杂已极,想要站起说话,却被无边的气势压的喘不过气来。大厅里气氛凝重的可以挤出水来,钱如海一团和气的笑意终于从脸上消失,神情冷肃,手按桌面就欲起身。
“放肆!谁敢在此欺负我儿!欺我三贤庄无人不成!”伴随着一声断喝,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已是出现在大厅之中。
满面风尘,相貌儒雅,然而目光转动之间,犹如闪电,自由一种令人心折的气度。
随着中年男子的出现,大厅里的阴冷压抑的气息一扫而空。
“大哥!”
“庄主!”
“林庄主!”
冷长虹、大厅中的庄内管事和安坐不动的来宾一声惊呼,纷纷起身见礼。钱如海笑得一团和气,顺势从椅子上挪起圆圆的身子,笑呵呵地见礼,“林兄,别来无恙?”
“通玄巅峰!”
白七姑也不由脸色一变,霍然起身。
“林庄主真是好大的威势!”
“自然是比不上白长老。”林继秋一声冷哼,寸步不让,“什么时候我三贤庄的私事轮得到外人插手了?”说话间,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冷长虹,冷长虹面色通红,张口欲言,却又赧然地低头不语。
“白长老如果有暇,可以安心坐下喝一杯水酒,让林某一尽地主之谊;如果有事,尽情自便。”林继秋声音朗朗,虽衣着不整,但进退有度,语气坚决,神采夺人,林无忧不由心中暗暗喝彩!不论其他,但就这一份回护之情足矣。此生能有如此父亲,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
“呵呵,没想到一别经年,林兄竟已通玄圆满,只差一步就要跨越天梯,超凡入圣,实在可喜可贺!”钱如海晃悠着圆溜溜的肚子,笑容可掬地走上前来。白七姑刚想发作的话,却被截住,只能借机下台,暗自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林继秋刚才口口声声咬住白七姑三个字,半点没提横云宗,她自是心中有数。此事说起来,自己恼怒于林无忧的不识抬举,暗自打压,已有以大欺小的嫌疑。如今林继秋既然愿意控制事态,自己自然不能把事情搞到没有转圜的余地。
“林兄通玄圆满,适逢老夫人大寿之期,双喜临门,得逢故友,难道不该好好的喝上一杯,干站着做甚?来来来,林兄请。”自有下人拉来椅子,在主位放了,大家自是捧场,偌大的客厅里顿时便气氛热闹起来。林无忧不喜这种场合,又见不是和林继秋叙话的时机场所,于是向林继秋等人告了个罪,退回自己的小院,专等为老夫人贺寿。
三贤庄冷家大院的西院是冷如嫣的住处,三层木制绣楼前面有一处引村外流水而成的半月形池塘,池塘左边环首处建小亭,与岸边有玉白石桥相连。小亭面水处是溜清洁光滑的石阶,一直延伸到水中,远处有荷叶初绽,近处有几许金鱼戏水。
两位少女抱着膝盖,坐在石阶上闲谈,脆语如珠,不是发出几声嬉戏声。波光潋滟的水面上,照应着三副如花似玉的面庞。
中间一位,一袭鹅黄色曳地长裙,眉如远山,目似春水,腰若扶柳,斜挎一把样式古朴的连鞘宝剑,端庄秀丽中有一种别样清新靓丽。左边一位粉腮胜雪,眉目如画,虽然青涩,但已见美人端倪。
“柳儿妹妹,没想到这次你也来了,我还说这次回家没有人玩呢,你来了真好!”冷如嫣笑靥如花,很是开心。
“当然了,人家想如嫣姐姐了嘛。”小姑娘抱着胳膊讨好地摇了摇,“如嫣姐姐,我对你好不好,不如你下次去大漠玩的时候带着我好不好?”叫柳儿的小姑娘趁机提条件,“我可是听说了,那里夕阳戈壁,大漠驼铃,如诗如画,广袤万里。”小姑娘眼里冒着小星星,一脸向往。
“你听你七师兄说的吧,天天就知道忽悠那些没下过山的师弟师妹。不过就算是真的,师父师母舍得放你下山么。”冷如嫣脸上忽然露出促狭的表情。
“哼,他们当然不让我下来,不过腿在我身上,山人自有妙计!”小姑娘得意地皱起琼鼻,一副我聪明吧,快来表扬我呀的表情。
“你还能有什么妙计,翻来覆去还不是那一套。”冷如嫣调侃地望着她的表情,“你这次不会又是偷跑下来的吧?”
“哼,偏不告诉你。如嫣姐姐,你快猜猜,我是怎么下山的?”小姑娘摇着冷如嫣的手臂,一脸兴奋不已的样子,“在山上,可把我憋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