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清放下镜子,对蹙额颦眉的钱妍说:“能起来吗?我带你到处走走,看能不能想起来。”他的声音很冰冷,掩盖了他的关心。
虽然还是很不舒服,但钱妍迫切想知道到底穿越到了什么地方。她挪到床边慢慢放下双脚,咬住嘴唇慢慢使劲,好不容易才晃悠着站起来。景清见钱妍站得吃力,伸出手自然而然地扶上她的腰——“小心。不然再等一等?”
“我很好,走得动。就是……有些渴。”钱妍突然觉得这个从外表到声音都如冰山般的男人其实挺体贴人。
景清扶她走到另一边的次间。这里有着同样空荡无用的家具摆设,除了正对隔断的桌子,因为上面放了一壶茶和一瓷杯。钱妍接过景清为她倒满的茶杯,一口气喝了干净。甘美的茶水润过口舌,浑身的疲态和不适也跟着烟消云散。
“谢谢。”女人不知不觉地笑了,这是她从噩梦中醒来的第一个笑容,苍白的脸蛋焕发生机,眼神洋溢出神采,这冬日暖阳似的微笑甚至照亮了景清坚冰般的瞳孔。
男人冻住的表情动了动,目光比刚才还要尖锐,直勾勾注视着钱妍,直到她面红耳赤地低下头,小声说:“现在好多了,走吧。”景清果断移开视线,一言不发地走出去。
钱妍跟着出了屋门,发现外面的空气比室内还要凝滞,耳朵安静得不像话,差点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头顶上的云层又厚又重,把蓝天和阳光挡了个严严实实。
“是不是要下雨了?”钱妍看着死气沉沉的天空,莫名地焦虑起来。
“这里从不下雨。”景清没有回头,带着她走过空荡荡的庭院。庭院长方形,连接房屋和院门的是一条两人宽的卵石小道。小道把庭院分成两半,一半的中央竖了块一人高的观赏石,另一半的中央放着质朴的石桌石凳。
钱妍越走越感觉诡异,这诡异的气息就像弥漫在空气中透明无味的毒雾裹住身体,无孔不入地往里钻,浸入血液,腐蚀心智。女人皱起眉头,加紧几步,紧挨在景清身侧寸步不离地走出院子。
院门正对一座房屋的后墙,中间隔了四人宽的青石板路。往左看有一堵黄土墙壁,足足三层楼高,离钱妍的院子三四米远。石板路向右笔直延伸,两旁好像还有几座相似的独立院落,尽头也是堵黄土高墙。高墙上堆了三层黑色瓦片,绕了好大一圈,把他们的所在地围了起来。围墙呈规矩的长方形,只是拐角设计成弧。
“有印象吗?”景清侧身问。见钱妍一脸茫然,继续说:“你就住在刚才的院子里。”然后指指院门正对的屋后墙,“石未冬和呂会住在你前面。”
“呂会?”
“除了我们四人,还有三人。等会介绍给你。”
“只有七个人?”
“七个人。”景清重复一遍,示意她往右边走。两人一前一后地在第二个院子前停下,导游景清说:“你旁边的院子没人。前面的是郑依然住的地方。”
说郑依然郑依然就到。只见这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男子从空院子里出来,看到钱妍后立刻满脸堆笑,理都不理景清径直朝她走去:“小妍,听说你失忆了,还记得我吗?”
“他就是郑依然。”景清直接揭开谜底。
郑依然冲他撇撇嘴,转而失落地看着钱妍:“你真不记得我了?我好伤心。要知道我最喜欢你了。”
“只要是女人他都喜欢。”景清再次无情地揭穿花花郑公子。
花花郑公子长叹口气,算是败给了正人景君子。他收起笑颜,问:“你们在干什么?”
“带她到处看看。”
“那多闷啊。景清最闷了,不如我带小妍到处看看。”郑依然驾轻就熟地搂住钱妍的肩。钱妍浑身一僵,猛地挣开他的手,跑到景清身后躲了起来,虽然这两个男人她都不熟悉,但景清看上去可靠好多。
郑依然被如此明显的嫌弃脸面上有些挂不住,恶恶地瞪了一眼躲在景清身后的女人,阴阳怪气地说:“小心信错了人。”说罢拂袖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钱妍这时觉着有些抱歉,小声问景清:“我是不是得罪他了?”
“是,他很记仇。”
“那……该怎么办?要去道歉吗?”
“道不道歉他都记仇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景清对这件事的兴趣到此为止,示意钱妍继续跟他走,指着空院子那边的院子说:“舒竹和洛谈住这里。我住在她们前面。”
走到这里,石板路就到头了,钱妍心里也有了底:黄土围墙圈住了六个院子。一路看来,这六座院子的外观几乎一模一样,呈两行三列的格局整齐排列。
“围墙里就这六间院子?”钱妍问,总觉得单调了点。
“是的。你和洛谈关系最好,要不要进去和她聊一聊?”景清说罢,不管钱妍是否同意,领着她走进舒竹和洛谈的院子。
钱妍本指望“女生宿舍”会有趣些,可一过院门就失望了,这寸草不生的长方形院子和她住的地方如出一辙:苍白的卵石道,枯燥的观赏石,乏味的石桌石凳,无聊的青墙黑瓦。钱妍不由心想:这六间庭院该不会都是一个样子吧。
院子里很安静,不像有人在。钱妍和景清刚走上屋外的如意踏跺,身后院门方向就传来舒竹活泼的声音:“你们肯来我这儿做客啦?欢迎欢迎!”她把湿漉漉的手在身上擦干,蹦蹦跳跳地赶上两位客人,亲热地挽住钱妍,细胳膊朝屋门一摆——“请。”
钱妍招架不住这股热情被拽进了屋。两人住的屋子就是比一个人的屋子要有家的感觉,但仍旧处处透出瘆人的寒。舒竹将两位访客招呼到明堂里坐下,又是端茶又是送水,等忙乎完,笑道:“真看不出来景清还是热心肠,要知道妍姐姐你在失忆前他话都不跟你多说。”
钱妍有些吃惊,扭头去看景清,景清却只顾低头喝茶,对这种事情根本不在意。舒竹精明的眼睛瞧出钱妍对景清的丝丝依赖,开口说道:“不过呀,他是我们之中最可靠的,信谁都不如信他。再说景清长得又俊……哎呀!仔细一看,你们俩还真般配,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洛谈呢?我们是来找她的。”景清咚的一声放下茶杯。
“洛谈在,我去叫她出来。”
洛谈住在右边的次间里,房门是满饰葫芦和藤蔓花纹的花罩,内侧挂层厚重的朱红帷幔,帷幔垂在地上,隐隐绣着凤凰祥云的图案。舒竹走过去轻轻撩起帷幔,紧接着惊呼一声,整个人就僵在那里。
一种不妙的感觉像闪电一样窜上钱妍的背脊,她迅速跑过去,掀开另一边的帷幔朝里一看,登时惊恐地后退一步:花罩上的葫芦藤架花纹几乎布满了整个次间,只留出了两页隔扇窗洞。窗户大开,房间敞亮,闺房里放着满当当的家具,其中一张制作精美的贵妃榻上,洛谈扭曲着身体死在那里。
她乌黑的发髻一丝不乱,金步摇还在微微晃动,漂亮的脸庞泛着青光,两眼圆瞪,眼球突出,嘴巴张开,舌头伸出,唇下一片血污。朱色裙袍规整地穿在身上,除了心口被捅破的一个窟窿,涌出的鲜血把袍子染成乌红,血液顺着裙褶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
超好看的现言小说哦~![bookid=3301257,bookname=《娇妻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