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天在渭源都的膳珍阁执首席掌柜之职,这是何等风光之事,在众多执事掌柜之中数他最为年轻有为,惹红了多少倚老卖老的老掌柜之眼,更激励了无数想脱贫攀高枝的年轻人的干劲。
只是树大招风更容树敌,某日应邀到紫沄轩做客,紫沄轩乃梵家经营的收藏馆,专高价出售一些稀有的珍宝,虽梵家与司马家有生意上的独立体系,可他也很避讳进入梵家开设的场所活动,不料那日便被拽进了紫沄轩。
进了紫沄轩真是让他开了眼界,琳琅满目的珍奇异宝放在一间间贵阁上,每阁装饰都皆以珍宝外形及颜色装饰,让人瞧得眼花缭乱,当他进入放置血蟾蜍被全身通红如火的血蟾蜍深深吸引,据说饮下血蟾蜍的血能提升习武之人的内力,是助长提升较快的练功宝物。
他本就不是习武之人对血蟾蜍的认知也知之甚少,可偏爱它那一身火红的颜色,不由自主的伸手上前抚摸,哪知这一摸便摸出了事来,好端端的血蟾蜍瞬间变为绿色,没一会便全身流出绿色的疱死掉了。
这一死他的麻烦就来了,紫沄轩的人说它价值连城要他赔,当时他身旁的友人也作证确实是经他的手一摸,活蹦乱跳的血蟾蜍便死掉了,他没有找到任何理由说明血蟾蜍不是他所杀,为此背下了巨债。
当日便在紫沄轩立了欠条,没多久便让他先回膳珍阁,不料晚上他家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是一身黑色的斗篷遮住大半部分面容,在昏暗的室内也看不出他的真容,可此人手中那一纸字据他可没陌生,那便是早上他在紫沄轩立下的欠条,上面还盖了他的拇指印。
此人说要他三日内将五百万白银凑齐送到紫沄轩,这笔庞大的数字他哪里能凑齐,而且是在短短的三日之内,可对方根本不闻分说,下了狠话若在三日内见不到银子便把他的欠条贴在渭源都的大街小巷里,让众人看看他是何等脸面。
欠条贴在大街小巷且是儿戏,若被司马家的家主知道他与梵家有联系,必定会将他赶出膳珍阁,弄不好还连累在司马家干了一辈子的老父亲。
他是求着跪着希望对方能网开一面,对方见他由此诚意便松了口,只要他暗地里将膳珍阁里的五百万两银子偷运出来放在紫沄轩内十日便可,否则那五百万两银子的事情就不会罢休。
这事本就是十分困难,要将膳珍阁的五百万两银子调走岂非儿戏,可一想到会连累家人他的心又纠在一块,对方声称只要能将膳珍阁的五百万两银子放在紫沄轩内十日即可,过了十日原数归还且他欠的银子便一笔勾销,就因为有这么一个先决条件他便晕了头答应了。
一下提出五百万两白银是很困难的事情,本便要三位掌事同时验签,不料那日刚好一位掌事因奔丧回老家去了,一位吃坏了肚子在家中抱恙,所以调动膳珍阁银子的大权就落他一人手中,他分三次以三个理由将五百万两银子从膳珍阁的银库里运了出来,在半路上由梵家的车队接手将银子给运走了,就连他本人都不知道银子被运到何处安放。
那十日里他寝食难安终于熬过了十日,可没见黑衣人主动联系他,而紫沄轩的人又派了伙计到他家里催债,仅是这么一出他才醒悟自己被蒙害了。
“你小时候的大脑是不是被门夹过?”龙悠然用着十分嫌弃皆鄙视的语气质疑他的智商,这种连三岁小孩都不会上当的骗术他尽也信了,是他太蠢还是对方骗术太高明?她这也是为徐老养出这么一个低能儿给哭了。
“······”徐立天其实每次回想此事都快把自己骂死,这么简单的骗局为何自己就上当了,“当时脑袋发热,没想过对方说的话是否能兑现便把五百万两银子给挪了出来。”
“孩子,你考虑的重点本就错了好不好!”龙悠然内心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一下就被激起了,突然为徐老感到可怜,您养的这儿子真是人人口中称赞的才俊么?为毛傻得让白痴都想同情他?
“血蟾蜍是摸一下就会嗝屁的货吗?若真是那么宝贝的东西为毛你能随意伸手去触碰!”瞧他那脑袋没开化的模样,气得有些莫名其妙的龙悠然用小长袖子扇扇凉去去火气。
“呃···应该是因为我是膳珍阁首席掌柜才让我碰的吧。”徐立天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被她这么一点化突然觉得这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
“我呸,就你这小小芝麻官的职位有多大能耐,不是说血蟾蜍是习武之人趋之若鹜的宝物吗?既然是宝物肯定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而随意方便你触碰。”这一开始明显就是一个局,而且这个局本就是一戳就破,为毛他就压根没看出本质的问题?偏偏把重点全部转移到了银子身上。
“······”再一次被龙悠然的话给堵到心塞徐立天觉得没脸见人,正如她所说,他考虑的问题重点本就错了。
“司马家与梵家本就水火不容,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暗流汹涌,为何他们会让司马家的人进入紫沄轩?”
在途中她听长青恶补了一些关于圣元国的人文知识,听得最多的便是司马家及梵家的种种过节,两家交恶已久,即使是手下的奴才都会见面便脸红怒气三分,这会让他进入紫沄轩本就大有文章。
“······”句句被戳中要害,徐立天恨不得直接撞床柱谢罪,从商多年他也同许多通道的前辈们过招,可没想到竟在阴沟里翻船,还是自己送到梵家的口里任人啃噬。
“智商低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徐老把你生得太蠢。”已经了解事情前因后果的龙悠然老气横秋的双手背在身后无奈摇头的走出房间。
徐立天苦笑的面容瞧着她小小的身影透射出的智慧,开口唤道:“你···可还会帮我!”正要打开房门的龙悠然回头无奈的瞪着他,这一瞪让徐立天像做错事受罚的小孩默默的低下头等待发落。
“我应允的事情不会改变,倒是你,这些天就呆在狂炎殿里休养别再给我整出事来。安心等死吧。”突然觉得要帮一个小屁孩擦屁股真TMD麻烦,为毛这种低智商的错误得需要高智商的手段来弥补。
和梵家扯上关系的事情目前暂时不能告知司马家的人,紫沄轩那边为什么要经营陷害徐立天这还得推敲一二,另外膳珍阁的三位执事也得查一查,那么巧在同一天都有借口离开膳珍阁真其中是否包含猫腻?
紫沄轩那边不动声色,徐立天立下的字据欠条还在他们手中,这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随时会让徐家遭受灭顶之灾。
“什么安心等死?小钱精你别吓老夫。”一直扶着大门贴着耳朵听房内动静的徐林风匆忙推开门,其实他能听到的对话就龙悠然说的最后一句,其余的时间能听到的都是风吹过的声音。
“君子不为隔墙之事。”整天在她面前吵吵嚷嚷说自己是君子,君子会偷听别人的对话吗?
“老夫不做君子好多年了。”这会把君子风度推得一干二净的徐林风眼睛飘啊飘的飘到儿子身上,看到儿子眼中的一种释然他的心顿时就安了一些,看来这妮子已经让他儿子想通了。
光是这么一段对话就已经把时间耗到了傍晚,龙悠然瞧着天空上如火的晚霞她伸出小小的手想要触及火红的晚霞,触碰到的只有凉凉的空气,瞧着自己小小的手她若有所思。
仅仅是一个首席掌柜便要耗此心里,看来要在圣元国扎根稳脚还有非常大的一段路程要走。
夜幕降临,龙悠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不是徐立天的事情让她绞尽脑汁,而是察觉到在铁牢里的阴森之气再一次从远处远远的逼来,她整个身体都被这种气压得不舒坦。
她索性盘腿而坐双手立姿于双腿之上,平心静气融汇体内真气,将自身真气导于体外形成一圈温润的防护膜抵挡阴气的逼入。
此人到底是谁?为何一而再的用内力逼她过招,竟能将阴气穿透铁牢直逼狂炎殿,想来这人的功夫实在深得可怕,所发的每一丝阴气皆散寒入骨,与她自身所持的内力寒气不是一种功力。
她将内力打出体外狠狠的逼退阴气,对方似乎也没有与她恋战的心思,在被逼退之后便没有再发出进攻,这种远程的内力攻击竟能让司马家的守卫完全不知,铁牢关的人她是否要去会一会?
黑夜中的月亮被乌云所遮盖,遮掉了皎洁的柔光,龙悠然收势起身换上一身轻便的衫裙,趁着乌云遮月从窗户跃离于室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孕育着邪恶,黑是它最好的保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