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手一挥,指向了东北面的墙壁,那里两条巨龙交错盘卧,龙头相对,两只龙眼均由纯黄金打造,炫彩夺目,龙嘴微张,总有种吞了那天吸了那地之精魄的魄力,尽管每届大赛都会开启,但依旧有不少人一次次被那气魄引得心头一震。
这貌似墙壁的实则为一道门,门内有着数以千记的各类神兵利器,虽数目不算多,却件件难寻,任一把放了出来都是祸世之始也,这是敬天候自成立至尊盟以来,四处征战收藏的宝贝。曾有富商愿以半数家产换取其中一样以之收藏,都未曾成功,不可谓不是千金难买,有价无市的珍宝。
偏偏他愿意拿出一样作为每届夺龙大会的冠军奖励,是以越来越多的青年才俊都纷至而来参加盛会,在确信第一届冠军成功挑选了自己的武器一把晶莹通透的水晶长剑后,不少门派也重视起来,他们不是至尊盟这样的庞然大物,自然需要加持自身实力,壮大门派声势,所以这样的比武大赛对于他们来说利大于弊,于是,久而久之,成了武林盛会。
久而久之,敬天候手中掌握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一些智者虽明,却无可奈何,因为他们需要那些东西。而更多数的人却是浑然不知,其也幸也。
“盟主,我有话要说!”孙尧低下头,双手抱拳,身子略向前倾,是的他在祈求着什么,从前听闻至尊盟主喜怒无常,这一次他也没有把握,但他必须试上一试。
“哦?”敬天候放于龙眼上的手,一顿,随即又收了回来,那是整座宝库的机关所在,回过身去,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个少年。
“我乃山间猎户之子,十年前,我六岁,那一年家父外出狩猎不幸身亡,我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走出山间小屋,外出寻觅食物,恰巧碰见了一头巨熊,就在我差点丧命于熊掌之下时,是掌门爷爷救了我,爷爷待我如亲孙,除了教授我武技之外还时常说一些武林事迹给我听。”他顿了顿,确认敬天候没有打断他的话之后,才继续,“我知道六年前,有个人,他救子民于水火,待穷苦病人如至亲,但对敌人雷霆手段不留情面,往往无须出手世间事皆掌握,而他便成了我的目标我的灯火,在黑暗中,指引我前进,他就是人称凤影公子的青龙堂主——凤无痕!”
说到这,凤无痕端茶的手轻微的滞了下,他本想听听故事,这怎么说故事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所以我希望盟主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留在堂主身边,哪怕做书童也不无不可!”他这番话掷地有声,直至最后全场依旧安安静静,落针可闻,这虽不是大事,内容上来说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成长历程,但真的那么简单吗?
“你是说,你不要这里面的珍宝,而是要用其换一个机会,留在无痕身边做事?”敬天候指了指身后的巨门,笑着说。
“是!还望盟主成全!”孙尧突然抬头,直视着那至尊的眼,那是一双如明月般闪亮纯净的眼眸,在面对那暗藏风暴的深邃眼眸后依旧不退,眼里没有畏惧,只有坚定。
鸦雀无声,连呼吸都轻了许多,不是敬佩他的勇气,而是所有人都见了那人逐渐阴沉下来的脸庞,若至尊盟主盛怒,谁能承受得住那样的怒火,只怕早把自己烧成灰烬了罢。
只有那双眼依旧不变,哪怕他是距离他最近的人,哪怕他感受到了强大的气息向自己压来,他依旧不惧、不惊、不怒。
“除此之外呢?”敬天候淡淡的问。
“除此之外,我还希望报答爷爷的救命之恩!若能在堂主身边学得一身本领……”他的眼里闪过一道精光,“那,谁人还敢欺我崆峒无人!”
那,谁还敢欺我崆峒无人!
这一句话,如惊雷一般在每个人心底炸开,他们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念想,向他们心灵深处压迫着,一瞬间的窒息,让他们觉得可怕,然而让他们觉得更可怕的是,敬天候那短短的一句话,“好,那即日起,你就去青龙报道吧,不过至于身处何职,这你可得问无痕了。”
敬天候答应了?如此干脆?见他脸色似乎还对此子很是满意的摸样。
众人面面相觑,望着那脸色由阴转明的至尊,他们意识到了一件事,崆峒派的命运就此改写,只因为有了那个人的庇护,起码,再大张旗鼓的掠杀追赶是不再可能了。
夺龙大会一结束只见盟主召见了三位堂主,片刻之后,三位堂主便已踏上前往玲珑阁的路上,顺便还捎带上了孙尧,就为那盟主一句话,凤无痕甚至来不及推脱。
玲珑阁乃玄武堂主之居所,曾名玄武堂,只是自新一届玄武上位之后觉得这个名字太不顺眼,便顺手改了去,盟主对此也并未发话,于是就成了现在的玲珑阁。往届玄武皆住于此,但堂主们总奔波于四海,这个名义上的住所充其量也不过是他们短暂的落脚之地,除了这位新堂主。
孙尧之前虽获盟主欣赏,却也是硬生生挺过来的,现在每每回想起来,依旧后怕不已,但若再来一次,他仍义无反顾!
但终究小孩心性,自他见了盟主盛威之后,跟着这三位武林闻风丧胆的堂主前行,反而觉得轻松不少,至少这三位年纪轻轻,仪表不凡,一路上光是看着、听着也觉得收获颇丰,从而心底敬意更浓。
之前他知瞒不过盟主,干脆把目的公之于众,一来他不敢有所欺瞒,这是他唯一的出路。二来,若败他正好借此昭告天下减少损失,若败,唯有一战。三来,那些话却不尽是为了依附至尊盟,他是真心实意,对身前那人心怀敬佩的。
一路上,他被套出不少话,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感觉在这三个人面前不用有所隐瞒,毕竟瞒也瞒不住,他们想知道的何须通过自己的口呢,交谈下来,渐渐地,他也不再那么拘谨,恢复了这个年纪应有的热血朝气。
三人虽轮着套他话倒也不真为什么,只为这一路寂静寻点乐子罢了,遥遥地,想起了当初的自己,是否也是这样满脸意往神驰,满腔热血呢?只是又过了多久,认清了世间残酷无情时,抛却了当初那个五彩斑斓的梦,生命中只剩下漆黑如夜的黑与血般瑰丽的红。
“玲珑阁?”片刻间,四人已至庭前,唯孙尧望着前方牌匾上的三个大字喃喃念道,随即撇了撇嘴,“难道这玄武堂主竟是女子不成,这么娇柔的名字,岂有大丈夫的豪迈之感。”
三人听了相顾而笑,反正他过会就知道了,最好能让那个人也听一听,那便更有趣了。
玲珑阁建于竹林之间,别看只单单一座庭院落于此,没有主人的允许,恐怕常人难以进入,这袤无边界的竹林在无形之中,结成了特殊的阵法,若有人强行破阵,主人定会有所察觉,所以这里应该是整个白兰城最为安全的地方之一。
然而,在踏进院内的一瞬,孙尧发现身边的三人都驻足不前,可他并未发现什么不妥,不过看起来好像没人在的样子。
三人相视一眼,眼底都闪过一抹警惕之色,缓步前进。
往日这里莺莺燕燕,蝶舞蹁跹,只要踏进这个范围,总能听见那个人悠扬懒散的声音,而今却是安安静静,如同死寂。
这些日子必然不会出门,但却连今日盛会都未曾参加,若不是急事出门,那便是出了意外,至于是什么,谁也不敢妄自定论。
四人径直向那院内唯一一间小屋走去,速度未减,却面色严肃。就连孙尧,也一并小心起来,虽然他本人并不知为何。
就在久隆州将要推开门的刹那,屋内传来一声轻叹,道:“你们进来吧。”
闻得此声,三人不再犹豫,推门而进,孙尧进后反身又把门合上,转过身来才看见在那床榻旁站了一个俊逸男子,发系墨玉冠,身着墨色锦衣,腰间系有月牙白的玄狐玉佩,一看便知不同常人,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他就是至尊盟盟主唯一的儿子——敬焰。
“这是怎么回事?”花祁冥一眼便看清了敬焰身后卧于榻上的人影,面色惨白,昏迷不醒,这让他疑惑,甚至震惊。疑惑的是他竟然没有收到半点风声,震惊的是何人竟能将她伤得如此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