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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海子发水

姜大山打算把冯一英带回家休养几天,等她的身体恢复以后,就帮助她回家。

冯一英这么长的时间整天在异乡遭受着各种煎熬:先是地震以后从山上走下来,这对于她这么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来说,已经是很不简单了,也已经把她累坏了。好容易逃出了地震的魔爪,在一个小村镇的旅店住下,等候翁赛克返回去救助表姐。本以为只要几天时间把表姐救下来就可以一起回家了,但是却又遭遇到余震,并且被砸在房间里。幸亏被人家救出来,但又被坏人拐卖。这一切已经把冯一英折磨得身心疲惫。

为了能够逃出厄运回到家里,冯一英坚持挺住了各种磨难,找到机会从那人家里跑出来。但是却马上遇到土匪,遭受了非人的蹂躏。幸亏有姜大山的救助,才逃过一死。为了能活着回家,冯一英坚持着跟随姜大山,走到他的家里。到这时她才有了安全的感觉,也是到这时她再也挺不住了,一进姜家的大门,冯一英就躺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冯一英连劳累带惊吓,在姜大山的家里躺了好几天才恢复过来。在她患病期间,姜大山的妈妈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侍侯她,冒着大雨为她请来了医生给她看病抓药。冯一英的身体终于恢复过来了,姜大山一家都很高兴。

冯一英为了感谢姜家人的照顾,拜了姜大山的父母为义父义母,这样姜大山就和冯一英以兄妹相称。

冯一英毕竟是在大户人家长大的姑娘,在这荒僻的山区农舍里,虽然受到了姜大山一家亲人般的对待,但是也不免要思念远在大城小组的家人。

看到冯姑娘的忧郁,姜家人知道她想回家。看看天气已经有些放晴,姜家人准备让冯一英回家。

他们一问她,才知道这孩子的家离这里很远,并且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走。让一个女孩子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乱闯是很危险的,眼下兵荒马乱土匪如毛,别说是一个女孩子,就是没点本领的单身男人出门都很危险。看来只有让姜大山送她一程,把她送出大山到附近的城市就安全了,到那里她自己找马车回家就没问题了。于是他们问清楚了冯一英的家庭地址,准备第二天就让两个人带上路费出发。

听说姜大山明天送自己回家,冯一英很高兴。可是想到明天就要和姜家干爹干妈分别,冯一英又觉得很难过。幸亏自己遇到了心眼这么好的人家,不然自己真是不用想回家了。

想到这几天来姜家对自己的照顾,冯一英跪在姜家老夫妻面前:“女儿明天就要和爸妈分别,爸恩情我永世不忘。以后爸妈要自己注意保养好身体,我有生之年一定报答爸恩情。”

姜家老夫妻搀扶起冯一英:“孩子,你自己一路保重啊。回家见到父母替我们问好。”

为了送别已经有了感情的干女儿,姜家特意割了二斤猪肉,晚上为冯一英做些菜为她送行。这天姜大山也没有出去干活,一家忙活着做饭。

到了晚上饭做熟了,姜家人和冯一英一起吃了晚饭。想到明天就要分手,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大家都有些难以割舍的感觉。晚饭以后收拾好碗筷,一家人和冯一英依旧聚在饭桌前闲聊。

山户人家整天为生计奔忙,很少有这么闲逸的时候。今天是为了送别干女儿,一家人才在晚饭后聚在一起拉家常。

在姜家人和冯一英一起叙别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一声巨响,大地也跟着抖动了一下。一家人都吓了一跳,急忙跑出房间到了外面。就看见许多的人朝他们这里跑了过来。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大山忽然听到远方像有千军万马奔腾咆哮的声音,看到前面像有个巨龙在翻滚着朝他们扑了过来,所到之处房倒屋塌。

姜大山这才知道一定是海子的大堤崩塌了。原来地震时从山上崩塌下来的大量石块堵塞了岷江,形成了海子。一定是这两天连降暴雨,水位上涨把堤坝冲垮。

这时的大水已经席卷了海子下面全部的农田和房屋,被淹死的人不计其数。姜大山一家幸亏居住的房屋地势比较高,所以大水才没有马上把他们的房屋淹没。

有提前跑出来的人,幸运地躲过了这灭顶之灾。这些人都朝着地势比较高的山坡上跑。

姜大山看到大水一时还不至于把房屋冲夸,他急忙跑进屋里,把一袋大米和几件衣服被褥放到挑筐里。姜大山挑起挑筐,和爸爸妈妈一起领着冯一英朝山坡上跑。

就在他们跑到半山坡的时候,姜大山回头一看,在黄昏微弱的光线里,他们那两间刚刚搭建好的茅草屋已经完全淹没在水里,一会就摇晃着倒塌了。

跑到半山坡的人们,遥望着已经成为水乡泽国的家园,无不痛哭流涕。他们不只是失去了辛苦建造的家园,和家园里面的粮食和衣物,也不只是耕作了一年的庄稼,在即将要收获的时候被大水淹没了;在那片大水里还有他们的家人,还有他们的父母和孩子没有能够跑出来。

许多人哭喊着家里的亲人,他们有的跪倒在地上,有的甚至返回到水里。他们或许后悔不该自己跑出来,失去自己最亲的家人和孩子,即便是自己跑出来了,还有什么意义活下去呢?

山坡上一片悲惨的氛围。天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阴沉起来,仿佛也在为这些人悲惨的境遇伤心。人们的衣服都在洪水里湿透了,现在被傍晚的风一吹,都在瑟瑟地发抖。

大水里漂浮着许多的东西。有淹死人的尸首,有住家用的各种家具。还有数枝和柴草。这些东西在水上晃悠悠地飘荡着,使得阴郁的天空和河水几乎混为一体的世界,并不止是混沌和惨白,还夹杂着一丝人类曾经的气息。

山半腰有一个山洞,大部分人都躲进这个山洞里。一些还跪在地上,或者站在水里嚎啕哭泣的人,也陆续地被人们劝进山洞里了。天完全黑了,由于阴天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时辰了。大家只能在山洞里忍耐着度过漫长的黑夜,谁也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办。

到后半夜又起了风。人们湿透了的衣服没有干,都觉得有些冷了。许多人都是只穿了单衣单裤,大家都聚集到一个角落取暖。有的人冻得直打哆嗦。

姜大山在黑暗中摸索着把从洪水中抢出来的衣服从挑筐里拿出来,先给爸爸妈妈和冯一英每人披上了一件。把那床棉被给一个带着孩子的妇女披在身上。那妇女和孩子都冻得不行,没有衣服怕要冻坏了。

天一点点的亮起来。姜大山注意看了一下山洞里的人,大约也就是十几个人,大都是男人,只有几个妇女和孩子。看来全村就这十几个人逃过了大水的淹没,算是逃过一劫暂时存活下来了。但是这几个人真能都活下去吗?现在是没有吃的,没有干净的水喝,也没有御寒的衣服。

对比全村的人来说,姜大山一家是最幸运的了。他们不只是全家人都跑出来了,还抢出来一点粮食和衣物。虽然不多,但是在他们等待大水退下去的日子里,这可是救命的东西。如果没有这点粮食和衣物,那他们即使躲过了大水,他们还能逃脱饥饿和寒冷的魔爪吗?

这也多亏了姜大山把家建在了临近山坡的地方,这样房屋的地势就比较高,就给了他们时间,能在逃跑前抢出些东西来。当初人们是不敢把房子建在山脚下的,害怕再有地震会从山上滚下石头来。姜大山一家由于来的比较晚,才不得以把房子建在临近山坡的地方,谁知道反而这次发水因此使他们受益了。

天光渐渐的亮了,这时天空已经彻底放晴,太阳从山谷中露出头来,风也住了。大家走出山洞,看到眼前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水,只有水上漂浮着的死尸和物件,在水上飘动着打晃。几只水鸟鸣叫着从水面上掠过去。

这样熬到下午,没有一个人吃上一口东西。姜大山虽然抢出了点米,但是没锅没灶也没柴草,依旧没办法做饭吃。

姜大山忽然看到在水面上漂浮着一个铁盆。他下到水里把铁盆捞上来,然后拿着铁盆到山上,一会他从山上找来一盆清水。他又到山上找来些柴草,把柴草放到太阳下晒,一会柴草就干了。他用石头把水盆架起来,把米从米袋里拿出一些放到水盆里。从身上拿出吸烟用的打火石点着柴草,不一会一盆香气四溢的大米粥就煮好了。他招呼大家过来吃饭。这十几个人也真饿坏了,不一会就把一盆大米粥喝了个精光。

就这样依靠姜大山抢出来的一袋米,十几个人坚持了一天多。以后大水退下去了,人们开始下山回到家园里寻找自己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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