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蔷虽然知道房间里有人进来,但是她并没有动。现在是谁进来对于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沈建民看到妻子安静地躺在炕上一动不动,好象已经睡着了。他感觉妻子还是原来的妻子,他今天回来应该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沈建民脱掉外衣,轻轻地走到李红蔷跟前,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李红蔷的反映却是把身子翻转了过去,好象在躲避一个野兽的袭击一样。
沈建民这才感觉到妻子的变化。他的心里像被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各种各样的滋味交织在一起。他爱李红蔷,他害怕失去她;他也恨李红蔷,恨她背叛了自己,找外面的野男人给自己戴了绿帽子;她还怜惜李红蔷,感觉她的所作所为应该只是偶然的,认为她会幡然悔悟的;他更觉得自己对不住李红蔷,他已经把他们两个人的一切财产都输了个精光,还欠下五百元的债务,恐怕他这一辈子也难还清了。
沈建民脱光衣服掀开李红蔷的被子钻了进去。他已经好多天没有看到妻子了,很是想念她。他知道妻子这两天遭到了人生中最大的侮辱,他想用自己的安慰,温暖妻子那颗冰冷的心。
但是沈建民的打算彻底失败了,李红蔷只对他说了一句话:“我要马上和你离婚”,以后就根本不再理他了。
李红蔷在没有出事以前,她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为了能够还像个人一样的在这里生存,她愿意忍受婚姻的不幸。
但是现在李红蔷的颜面在这里已经丧失殆尽,她以后是不可能在医务室里做大夫了,只能重新回到她完全没有能力胜任的劳动当中去。她的性格是那么软弱,以后只要稍微和别人有了一点矛盾,任何人都可以随便地骂她是破鞋。她觉得以后她已经没有办法在这里生活下去了。既然这样,那对她来说是罪恶之源的婚姻还有什么必要去维持呢?既然婚姻没必要继续维持了,现在还有必要搭理沈建民吗?
看到李红蔷现在对自己的态度,沈建民不禁火冒三丈。
沈建民猛地把被子掀开,用力把李红蔷的身体翻转过来。李红蔷觉察出沈建民的意图,她拼命地挣扎着,甚至用手去抓沈建民的脸。连李红蔷自己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建民没有想到李红蔷会变得这么无情。她对待自己竟然就像对待犯一样,把自己的脸都抓破了。沈建民真的急了,他用手猛地把李红蔷的脖子掐住。
李红蔷突然觉得有无数个金星在眼前乱迸,窒息的感觉让她知道丈夫是想掐死她。
李红蔷停止了反抗,她现在才感觉到了丈夫阳刚的魅力。他希望丈夫的手掐得再狠一点,这样才能让她解脱了眼前的罪恶,进入幸福的天堂。
但是沈建民的手却又缩回去了,他没有掐死李红蔷的勇气。他看李红蔷已经昏厥过去了,开始还有些害怕。但是想到李红蔷刚才说的“我要马上和你离婚”这句话,心中又腾起愤怒的火焰。
李红蔷死人一样的状态让沈建民感到惶恐不安,难道妻子被自己掐死了吗?沈建民忽然发觉,面对亡妻的恐惧,使得他现在竟然没有了那种男人的能力。
沈建民坐在椅子上,掐死了妻子的巨大恐惧让他不知所措。妻子那句:“我要马上和你离婚”的话始终萦绕在他的耳边。
沈建民从想到妻子的出轨,又想到李爱山的可恨;从想到自己赌博输得精光,又想到那五百元的欠债。现在妻子已经被自己掐死了,想到以后自己悲凉凄惨的牢狱生活。沈建民开始感到世界末日已经到来。
现在沈建民终于明白,爱情也和其它东西一样,是不能强行占有的。趁人之危劫掠来的爱情,就像在地震时抢劫到的财物一样,即便一时占有了它,最后还是要物归原主的。
沈建民知道妻子离他而去,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惩罚。即便退一步说,自己不进监狱,所欠的债务也足以压迫自己一生。总之等待他的只可能是耻辱、贫穷和凄惨。
没了温柔妻子的精神支撑,沈建民顿时万念俱灰。他感觉没必要继续留在人世上了,如果以后凄惨地走完人生,还不如现在给自己一个了断。
沈建民找来自己早已经买来的那包毒鼠强,他想就此离开这个世界。
沈建民忽然觉得在自己临死之前应该给父母留下几句话,毕竟父母把自己养这么大也不容易,虽然他们给予自己的是个不健全的身躯,而在农村这有多么重要。
沈建民找出李红蔷记帐用的一支笔和一张纸。他想写几个字告诉父母自己是为什么死的。但是只上过几年小学的沈建民,现在拿起笔来却连爸爸妈妈都不会写了。
沈建民手里握着钢笔不知道该写什么,最后他在一张白纸上只写了一个字:“死”。
沈建民放下钢笔,把毒鼠强取出来倒在手里。一狠心把毒鼠强一把放进嘴里,找来水杯倒了杯水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