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爱山在学校开学的时候，才急匆匆地赶回来。
蛇山村小学的学生不多，整个学校就李爱山这么一个老师。他教的学生从一年纪到六年纪，一共才四十多个学生。学生都在一个教室里，他轮流着给各年纪的学生上课。一个年纪上课，其他年纪的学生就上自习。
蛇山村太小，又离着公社的中心校太远，山路也不好走。小学生年纪小，跑到中心小学去上课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在本村设立一个混合班。
李爱山提前一天赶到村里。这时大年刚过不久，社员们都早已经上山干活了。李爱山打开宿舍的大门，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现在虽然已经临近开春，但是由于前几天的一场大雪，使得气温始终很低。再加上知青们对宿舍房屋维护太差，墙壁四面透风，长久没有人居住生火，所以乍一进人就显得异常阴冷。
李爱山放下从家里带来的东西。他知道回来以后，一时是难以开火做饭的。眼下大雪封山，遍地白雪皑皑，到那里去寻找烧柴？人家当地的住户，早就准备好了越冬的柴禾。而他和刘文章一是有些互相攀靠，二是没有当地人的能贪辛苦，三是也没有一套打柴的家什；所以根本没有准备越冬的烧柴，实在冷得不行了就只有往家里跑。
现在刘文章还没回来。李爱山是民办教师，学校开学的时候他必须要赶回来。为了能够在没柴禾不生火的情况下有饭吃，他从家里带来了好多食物：馒头、咸菜、香肠等等。
第二天他起得晚了一点，这是因为屋子里实在是太冷了。在一个四面透风的屋子里，又没有火炕，李爱山盖了两床被子和一个毯子，夜里还是起来小便了两次。因为房间里冷小便就自然多。
到了第二天早晨他更觉得被窝里面暖和，那里愿意起来。最后终于挣扎着穿上衣服，看看闹表怕会有学生已经到学校门口等候着他去开门了。
李爱山洗了把脸，已经没有时间吃早饭了。他把带来的馒头夹裹了几条咸菜放进书包，就带着匆匆地往学校跑。学校的门口果然已经站着几个背着书包的小学生了。
李爱山打开学校的大门，把学生放进来。他再把教室的门打开，让学生找柴禾生火取暖。
李爱山把办公室的门打开，里面也一样是阴冷难耐。好在教室和办公室里都有炉具，可以找些劈柴点火取暖。李爱山点着了炉子，屋子里顿时暖和了许多。现在已经快要到了上课的时间，他来不及找水壶做些热水喝了，只能把带来的馒头和咸菜拿出来，冰冷的好歹吃了充饥。
房门被人推开了，是李红蔷送侄子来上学，也顺便到李爱山这里看看。李红蔷在半年前就到医务室上班了，她所在的医务室离小学校很近。因为这里她最熟悉的就是李爱山，所以她也经常有事没事的到学校里来。一是顺便接送侄子上下学，二是也和李爱山说说话。
当下李红蔷看着李爱山在就着咸菜干啃凉馒头，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李老师也太节俭了，吃个凉馒头就算是吃饭了，连口热水都没有。”
李红蔷所以笑，是因为她看着李爱山满嘴的馒头沫子觉得可笑。其实这样的生活她过去也是经常的，能有馒头吃已经很不错了。
李爱山说：“你笑什么？你没这么吃过吗？这人要是一结婚享了福，就把自己哭鼻子的事情全忘了。”
李红蔷叹口气说：“我享什么福？我还不如以前呢，以前好歹自己开心快活，现在回到家里就觉得堵心。”
李爱山说：“你现在满不错呀，怎么回家有热饭吃。照比从前缺粮食少柴禾短水的，不是强多了吗？”
李红蔷说：“生活上是有保障了，但是唉”
“那就行啊”李爱山看李红蔷的样子，怕钩起她什么伤心的事情，就打断她的话说：“姐姐现在生活上没问题了，也该照顾一下小弟吧？咱们可都姓李，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李红蔷也从痛苦中转移出来，她笑着说：“那要五百年，也许早就是一家呢。以后老弟有什么难处和姐姐说，我能帮助你一定帮你。比如现在，就到我那屋里给你提壶热水来。你光吃冷馒头连口热水也没有，吃得下去吗？”
李红蔷的医务室早就开门了，有大队送来的劈柴取暖，所以烧热水很容易。李爱山是有些懒惰，他应该提前一天从大队弄些劈柴到学校里，今天再早些过来，那至于连口热水也没有。
不一会李红蔷提着一壶开水过来。李爱山吃了冷馒头以后终于可以喝上杯热水了，这也使他的肚子觉得好受一些。
有学生来找李爱山要火柴生火取暖，这时到学校的学生也很多了。李爱山要照看学生生火和清点到校的人数，李红蔷也该回医务室了，怕有病人要来看病；两个人都各自为自己的事情忙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