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盼盼回家听说翁山母子相隔一年就全被打成邪恶派分子,她当时就气极了。翁山娘两都是和爸爸同在一个文教机构工作,而爸爸是科长,没有爸爸的同意,能把母子二人都定为邪恶派吗?据说郭老师是自己把自己上报为邪恶派的,那翁山是为什么呢?
姜盼盼在爸爸下班回家以后,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一样质问爸爸:“什么是邪恶派分子?翁山犯了那条国法就被戴上邪恶派的帽子?”
姜盼盼甚至认为爸爸是由于不同意她和翁山的关系,而故意这么做,以便把翁山打下去,断了自己的念头。
姜大山也很生气,单位里的事情女儿为什么要干涉?把翁山定为邪恶派,自然有他的道理。于是他没好气地对盼盼说:“你不要干涉我们单位里的事情。如果你一定要问为什么把翁山定为邪恶派,那我可以告诉你:翁山出身于地主阶级家庭,当然也用他那个反动阶级的观点看问题。这就是遗传,所以从他那个家庭走出来的人,成为邪恶派分子是必然的。”
姜大山在领导岗位上坐得时间长了,耳濡目染地接受了这个阶级遗传定律。虽然他以前也不是这么认为,但是自从翁山的事件发生以后,他已经确信思想观点是有遗传性的。
姜盼盼不能够接受爸爸的观点:“难道思想也能够遗传吗?思想是人在成长过程当中对于事物认识和看法的积累,难道人从娘肚子里出来的时候思想就形成了吗?”
“可以这么说吧。”姜大山不愿意再和女儿争辩下去,就这样下了结论。
姜盼盼感觉爸爸好象有些变了,他不但变得武断甚至变得有些残忍了。她真希望会有谁给爸爸一个当头棒喝,让他清醒一下。
姜盼盼赌气第二天就离开家回外地的那所医院了。
这几天姜盼盼总是觉得精神有些恍惚,她好想预感着翁山要有事情发生。夜里她做了一个梦,梦到翁山就在附近呼唤她:“盼盼,你救救我。如果你不救我,就永远也见不到我了。”
姜盼盼从梦中惊醒过来,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梦里的情景。她觉得好可怕,翁山为什么叫我去救他?我能够救他吗?难道他就在附近吗?我所在的地方是医院,难道是翁山生病到医院了吗?
姜盼盼再也睡不着觉了,她起床穿好衣服来到医院外面。春天的黎明,还是非常冷的,一轮残月悬挂在遥远的天边。
姜盼盼顺着医院里的路随意走着。现在离上班的时间还很长,虽然在住院部的大门口偶尔有人影晃动,但是医院里其他的地方还是一片静谧。
姜盼盼顺着路转到了医院的后门,昏暗之中这里没有一个人影。一盏枯黄的电灯,悬挂在后门口上方,发出幽幽的光。
姜盼盼是个姑娘,如果在平时一个人走在这么幽森昏暗的地方,她一定会加快脚步,甚至是跑着离开这里。医院的后门紧挨着太平间,里面停放着的都是刚死的病人。这个地方就是大白天也很少有人来,何况是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就是一个男人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都会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但是今天姜盼盼不知道是为什么,面对着黑暗的夜色和停尸房,她竟然没有觉得害怕。也许是姜盼盼这么多天以来始终神经恍惚,精神已经不正常?也许是刚才的梦让她有了异常的感觉?总之是姜盼盼不但没觉得害怕,而且鬼使神差地趴到停尸的太平间里张望起来。她在寻找什么呢?是在寻找梦中那个虚幻的求救者吗?
姜盼盼还真就有了发现,她看到对着她的那个床位上的死尸真的动了一下。也是姜盼盼的精神处在不正常的状态,才会发现在黑暗的停尸房里死尸的轻微动弹。她当时就大惊小怪地呼喊起来:“快来人,这里有死人复活了。”
黑暗中姜盼盼的喊叫声在太平间响起来,犹如恶鬼凄厉的惨叫。这声音惊醒了医院前面值班的医务人员,几个人恐惧地朝这边张望。当他们看到姜盼盼披头散发地跑过来,还以为是真的见到鬼了呢,都吓得炸窝般的乱叫着四处逃散。
姜盼盼跑到值班室门口,这些医务室的值班人员,才看清楚站在眼前的是他们的同事。他们走过来询问盼盼看到什么了,姜盼盼说:“太平间里有个死人没有死,赶快去看看。”
大家都以为姜盼盼是被什么吓得神经错乱了,才半夜里说胡话。但是姜盼盼坚持着非要去人看看。毕竟救人是医生的天职,再怎么害怕,有人说太平间里面的人还活着也要去看一下。
就这样翁山就从死人房里被救了出来。这也许真是因为遗传呢,他妈妈郭玉凤就曾经被毒死以后还能起死回生,而他也是中毒以后又能奇迹般地复活。
姜盼盼发觉从太平间里抬出来的人竟然是翁山。她跟随着担架一起来到抢救室,参与了对翁山的抢救。然后又以病人家属的身份为翁山办理了住院手续。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翁山的身体已经康复可以出院了。但是他是否应该重新回到劳改农场去受罪挨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