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反邪恶派的斗争在全国开展起来了,老师们又都要开始写检查。检查写好以后交到上面进行审查,如果领导认为写得不够深刻,还要重新写。有时候检查拿到群众大会上宣读,让群众讨论,帮助写检查的人找出那里写得不够深刻,帮助他认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
这场运动持续了很长的时间,搞得轰轰烈烈。甚至学生也参与到了反邪恶派斗争当中来。
洪云在上次打虎运动当中没有触及到他,这次却成为被整治的对象。这是因为他的年纪比较大经历复杂。组织上对他以前的经历做了调查,知道他曾经在梓州军团手下任职,怀疑他参加过围剿民军的战争。于是就有人写大字报,说洪云是屠杀民军的刽子手。这样洪云被隔离审查。
洪云在被审查期间,多次申诉说他在那个军团手下任职的时候,民军早已经长征到了晋地。但是没有人能够证明他在这以前没有在那个军团手下服务。
后来洪云说,在民军和那个军团作战的时候他才十几岁,这么小的年龄怎么可以当兵去打民军呢。但是从年龄推算在一九三五年的时候,他已经在十八岁左右了,这说明这个可能完全有。
到后来洪云实在没办法洗脱是屠杀民军刽子手这个可怕的罪名了,他只好把郭于凤搬了出来,说郭领导知道他那段时间的经历。
上面就把郭玉凤叫去,仔细盘问了洪云在那段时间的履历。郭玉凤没有计较洪云在打虎运动时对自己的陷害,如实地向组织讲了洪云那段时间的经历,这才使得洪云得以洗脱了可怕的屠杀民军刽子手这个罪名。
洪云对郭玉凤简直是感激涕零,没有她在关键时候出的证明,他甚至可能被送进监狱。
这样上面也知道了郭玉凤的一些经历。洪云出于对郭于凤的感激,对组织上讲了郭玉凤如何把土匪引导下山,让土匪参加到抗漳队伍中的事情。这样就使得郭玉凤一时成了大家尊重的英雄,这也使得她很快在反由斗争中过了关。
在反邪恶斗争的尾声,郭玉凤成为了她所在学校里反邪恶派斗争的领导。她每天在工作之余还要组织老师们开会,这样的会议有时要开一个通宵。而且在星期六下午就召开会议,星期日一天都要面对面地对犯过错误说过错话的老师进行批判。
老师们都感到人人自危,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斗争的目标会是谁。那怕是一句话说错了,都要因此受到凌辱,甚至还有可能被戴上邪恶派分子的帽子。那就要被送到外地去进行劳动改造,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也许就永远回不来了呢。
洪云虽然暂时算是洗脱了屠杀民军刽子手的罪名,但是他的问题也还是很严重。他在中民党军队当中做到少尉副官,这样的人毕竟不多。如果没做过战,怎么可能当上少尉副官呢?
但是洪云毕竟是老练诡诈。他知道给一个人定不定罪,会不会给戴上邪恶派帽子,关键还是在领导掌握。当然如果这个人真是罪大恶极,那领导也救不了他的命。问题是这些老师们的问题几乎都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有的只是鸡毛蒜皮的一些小事,就一定要上纲上线说得很严重。其实在领导的心里这些也都是很清楚的,他们有的时候也只是为了迎合上面的意思不得不这么做,有的时候是对这个人有成见而故意整治他。这样如果是领导有意开脱他的话,那也一定不成问题。
洪云知道自己的问题照比别人要严重些。但是有很多中民党的军官起义以后都没事情,有的现在还当了干部呢。而且他也是主动地放弃了那个少尉副官的职务,所以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关键是要有科长的话。
这就有办法了。他买通看守他的人,找机会告诉娟儿,让她去找她的亲戚老乡钱少珍。让钱少珍去找姜大山,利用老乡的情谊叫姜科长为他说句好话。但是姜大山却不肯收这个人情,消息反馈回来以后洪云也没办法了。
后来洪云又通过他在当地收的那些徒弟给他运动。最后洪云终于走出禁闭室,并且没有戴上邪恶派的帽子。
相比之下郭玉凤就惨了。她本来是学校里这次反邪恶斗争的领导,谁该打成邪恶派,谁的问题不大,可以不戴邪恶派帽子,都是她决定以后汇报到上面。上面也就基本上根据她的汇报,决定给谁戴邪恶派的帽子。
但是直到运动结束,这位郭领导就是拿不出谁是邪恶派的名单来。拖到后来郭玉凤竟然说她们的学校里没有邪恶派分子。
文教机构一再地强调,邪恶派分子是按照比例分派的。你们这个学校里的老师必须有个邪恶派分子,送交到外地去劳动改造。但是郭玉凤把谁定为邪恶派她也于心不忍。就是自己的大笔一挥,就让那个家庭遭受无边的苦难,这样的事情她怎么也做不出来。在上面的催促下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郭玉凤只好把自己的名字报了上去。
其实郭玉凤在这次反邪恶斗争中所处的位置是非常有利的。如果换了洪云,他甚至可以利用这样的位置报复了异己,还能因此而立功晋级。但是这个郭玉凤简直是个弱智,竟然做出这样傻冒的事情来。
就这样郭玉凤被戴上邪恶派分子的帽子,遣送到了劳改农场去进行劳动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