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玉凤带领小翁山,离开娥眉山直奔重庆,再由重庆上船出巫峡。
一路上三峡的美丽风光郭玉凤无心欣赏,只是想着自己和翁山孤儿寡母,漂泊异乡举目无亲,到了目的地该如何是好。眼下虽然有半目师傅给的盘缠,能够维持一段时间的生活;却不知道以后能否顺利找到半目师傅的好友,人家是否会管这些事情。自己在陌生的异乡又能够做些什么,才能供养儿子上学,还能维持母子的生活呢?
翁山没有出过这么远的门,特别是没有坐船到过三峡水域。他一路上被三峡绮丽的风光所吸引,好奇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周围险峻的山峰和喘急的水流。他有时询问妈妈这里的山水怎么会这么险恶,有时看到船过险滩而惊悸地呼叫,弄得郭玉凤好是心烦。
母子二人转换客船火车,几经周折终于到了那个城市。下车伊始母子二人只感到茫然,在这座大城小组只见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不知道那里才是他们母子的归宿。
翁山已经懂事了。看到妈妈把他带到这里,现在这种茫然无助的样子,不禁问妈妈:“我们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来做什么?我们以后怎么办?”
郭玉凤只能告诉翁山:“我们必须在这里谋生了。只有先找到一位叫郑家国的先生,以后才知道该怎么办。”
郭玉凤这么回答了儿子,但是这位郑先生家住那里,怎么去找呢?郭玉凤却没有一点办法。她只能站在闹市街头,逢人便打听可认识一个叫郑家国的人,可是所有的路人都是摇头说不知道。
没想到郭玉凤的装束和她的外地口音,竟然引起了当组织的怀疑。
当时正是爱华战争形势处于转折点的时候,这里还是中民党统治区。中民党政府为了扩充兵员,在当地随意抓壮丁,然后送去培训几天就放到部队里去为他们充当炮灰。他们看到郭玉凤这样一个外地人在街市上逛游,就怀疑她是逃跑的壮丁。几个征兵的军人上去抓住郭玉凤,也不询问她是那里的人,就径直把她送到了兵营。
郭玉凤本来完全可以挣脱这些人的抓捕,但是她考虑儿子翁山还在身边,害怕自己跑了以后,儿子跟不上来,受到这些人的伤害。他们是外地人初来乍到,不敢过于造次。
翁山眼睁睁地看着妈妈被人抓走,自己却毫无办法。当时翁山已经十三岁了,虽然说年纪还小,但是平时他和妈妈学了些功夫,也基本上能够自我防卫了。
当时翁山就自己一个人了,他们所带的路费盘缠都在妈妈身上,谁也没想到刚到这里妈妈就会被人抓走,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随然说十三岁的孩子已经能够照顾自己了,但是刚从外地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手里连一分钱也没有,就是个大人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何况翁山还只是个孩子。
翁山不会偷窃,在这突如其来的厄运面前偷点东西吃也不为过,但是翁山就是不敢下手。他也没想到过乞讨,这样的事情他也张不开口。这样直到晚上,翁山没有吃一点东西,就连一口水都没喝。眼看着天色一点点黑下来,翁山只能在大街上乱转。他只感觉到孤独和恐惧,没有那个地方可以让他安身。最后实在是又饿又冷,他找到一个比较背风的过道,蹲在那里忍耐着想熬过这一夜。
在这个过道里住着一户人家。说来也巧,也许是苍天不负苦命人吧,这里居住的正是郭玉凤母子想要寻找的那个名叫郑家国的那户人家。
这郑家国在一个小学校里当领导,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他老婆叫钱少珍,也在这个学校里当老师,比他小几岁,夫妻二人都从事教育工作。遗憾的是他们二人结婚二十多年没有生育,现在依旧是两个人度日。
这天晚上郑家国的老伴出去倒水,就看到小翁山蹲在过道里。钱少珍觉得奇怪,看这个少年的衣服还算整洁,不像个乞丐;但是这么晚了,他为什么蹲在这里不回家呢?也许是因为家里没有孩子,就对孩子格外地关注吧;也许是身为老师,对学生就自然关心;钱少珍走近翁山,拍了他的肩膀一下问:“起来,你怎么蹲在这里不回家?”
翁山站起身来,看到一个比妈妈还大的妇人这样询问自己,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钱少珍看了看翁山,发现他不像是他们学校里的学生,就觉得有些奇怪:如果这孩子家住在附近,那自己就该认识他;如果这孩子的家不在这里,那他为什么要蹲在这里呢?现在都快到半夜了,他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呢?她仔细观察这孩子,觉得他不像是本地人,于是她让翁山先进屋子里再说。
翁山进到房间里,马上感到了一种温暖。他一整天在街头流浪,已经又累又饿。现在能坐在这个温暖舒适的屋子里,让他感到像回到了家一样。钱少珍询问翁山吃饭了没有,翁山摇摇头,钱少珍马上把剩下的饭菜端了上来。翁山实在是饿坏了,他狼吞虎咽地吃光了这些饭菜。
钱少珍问:“吃饱了吗?”
翁山点点头说:“吃饱了。谢谢阿婆。”
钱少珍觉得这个孩子很乖巧会说话,吃了饭还知道说声谢谢,对这么大的孩子来说很不容易了。再听他的口音,看到他的衣着和吃像,就知道他不是本地人。
这时郑家国坐在翁山身边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是从那里来的?为什么就你自己一个人呢?
翁山说:“我叫翁山,和妈妈从梓州来,妈妈被人抓走了。”
听说这孩子的妈妈被人抓走,郑家国夫妻都觉得很奇怪:“是什么人,为什么抓走你妈妈?”
“不知道。”
“那你们来这里是做什么?在这里你们有认识的人吗?”
“妈妈说我们必须先找到一个叫郑家国的人,然后才知道该怎么办。”
“啊?”郑家国夫妇大吃一惊:“你们找的郑家国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小翁山摇摇头。
郑家国夫妻没有办法了,只好等找到这孩子的妈妈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