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千画安置好“小桂”,便离了月宫,折回醉里亭。他要找到月歌问个明白。
还在半路上,就遇上了慌张寻来的月歌。
月歌见着月千画,立刻跪在他面前:“神君。”
“禀告月神,天尊命人招你即刻去前殿。”月宫的守兵突然上前与月歌同时跪在月千画面前。月歌只得起身退至月千画身后,待听完守兵的禀报,心里又多生出些担忧:天尊把神君叫走,小桂也不知所踪,她不熟悉这天界,若是惹了什么祸端,那该如何是好!
“她在云阁。”月千画留下这句话,便乘着仙云朝宫门去了。
月歌听了,心里一道欣喜,抬头却见月千画已远去。脸上的忧色全无,她提起仙衣,转身向月宫奔去。
月歌站在精致清美的结境面前,伸手亮出了结印符,一道金光亮起,“咔”的一声结境便被打开。
她走了进去,绕过一处水池,将面前的珠帘挽起,便见玉似得人儿安静的躺在软锦上,月歌悠悠的叹了句:“小桂不是仙人更似仙人。”
“把这妖皇给我拿下!”身后突降不可违抗的仙令,随后引入两列天兵将云阁团团围住。
“你!”月歌看着身后的子涔,惊得话语全堵在喉咙里。
“放肆,见到本元帅非但不下跪,竟还出口藐视!”子涔看着月歌恨得牙痒痒,早看不惯月千画在他面前一直自命清高,他调教出的仙婢也这般目中无人,“给我。”
“元帅且慢。”跟着子涔一路来的白眉上仙,走上前,在子涔耳边说了几句。
听完,子涔不满的神色虽未减,但终究是放过了月歌,指着床上的人,向两旁命令道:“带走!”
这边,月千画已经到了前殿。殿中只有云千书一人,他负手而立,背着月千画,猜不出他有什么神情。
月千画进了大殿,又突然止了脚步。
他食了暮琳仙蔻才得以康复如初,若就这般进去了,定会引云千书的怀疑。偏偏行空傲又交代不能让云千书知道,这药虽是行空傲偷的,可却是月千画吃的,若叶空灵因此责罚了行空傲,月千画定会过意不去。
“师弟,你来了。”云千书毫无征兆的开了口。月千画一惊,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堂,佯装喘了几声。
云千书转身正好看见,背手向月千画走来:“我都知道了,不然,此时也不会急着把你叫来。之所以没让你参加大典,是担心众仙家生疑罢了。”
月千画自己也知道这件事想要瞒住师兄很难,他尴尬的抬手咳了两声:“师父他。”
“我不会跟师父说的。”云千书一转凝重神色,“师弟,你知道我为何召你来吗?”
“天尊,请说。”月千画一路上都在猜测到底出了什么事,但都难以想得通彻。
云千书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看月千画的神情是真的不知道:“是妖皇。”
“这妖皇不是七百年前被师叔降服了吗?”云千书的话让月千画心生困惑。神魔大战,他被派去镇压南海水怪,便不知那日战况详情,待他回来,大战已经结束,八方高奏凯歌。
云千书摇了摇头:“并非如此,那日师叔只是将她困入令牌,让她成了令牌的守令神。这次与易天戈大战,竟让她逃了出来。玄界这次之所以能开启后关上,也是这缘故吧。”
“那妖皇如今藏身何处?”妖皇显世,危及三界,他力当出手制止。
云千书伸手开启一道天镜。
“小桂!”月千画惊呼出声,镜中的女子正望着桂树发呆,双色的眸子并没有出现,但他肯定那就是小桂。
月千画回身,眉间藏不住忧色:“天尊是不是弄错了,她只是千画月宫里,一株修成了人形的桂树而已。”
“不会有错,她身体里有半颗魔尊的不死之心。”云千书收回天镜,视线出了大殿,“上次神魔大战因她而起,如今令牌已现身,只怕昨日重现不久矣。”
良久,月千画只道了句:“愿听天尊安排。”他还能说些什么?这“妖皇”在他月宫出现,是真是假,都由不得他错说一句,面前的人是他师兄亦是这天界的尊者,权者虽为上,却也难消众口铄金。
云千书收回视线,转落在月千画脸上,四目相触,他唇角微动:“甚好。”严色又深了几许,目光重回殿外。
他又转为那个捉摸不透的天尊了。
神武元帅一身铠甲,英武迈进前殿,比起从前,是要雄姿英发了几许,这就是权利的魅力,谁也不会例外。他早就恭候在殿外,殿内二人的谈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子涔走至月千画身旁,目光划过,那一眼,别有深意。
随后跪在云千书面前:“回禀天尊,妖皇已被臣抓入天刑域,等候天尊发落。”
天刑域!
十八道疾雷加上六重天火,受刑者,仙骨尽碎,修行殆尽。若是凡身肉体,顷刻间便会灰飞烟灭。想到那娇小纤瘦的身体,用此刑未免残酷了些。
“天尊。”月千画正想说些什么。
“月神想亲自监刑吗?”云千书拂袖转身,不等月千画回答,又对子涔道,“神武元帅,你先下去吧。”
月千画抱拳僵持在原地,子涔朝他嗤笑一声,扭头回应:“是,天尊。”便退出了大殿。
云千书又覆上月千画的双眸,不管如何深探,皆如石沉大海:“怎乱了分寸?”
月千画右手还在原处,左手垂落,衣袖拂地:“臣只是想到天界大典刚过,不宜用极刑。”语气平淡,眼无波澜。
云千书再看,也没看出他多余的神情,伸出右手轻放上月千画左肩,口气转暖:“重伤初愈,别什么事都揽给自己做。”
之前的事就像没发生一般,月千画嘴角留笑,恰似一道春风:“谢天尊关怀。”
抚上他眉间的滴水仙印,想到当初他入九霄阁的模样,白衣墨发,五官清明。千年已去,只是褪去了稚气,多了些沉稳,这仙印是师父亲手点上去的,师父说水是最柔情的,亦是最刚烈的,画儿他最适合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