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刘员外,自然不会是买马买下人。
可大堰有三件事是绝对不允许的。
其一,养私兵。其二,造军器。其三,走私盐。
前两者可能性太小。
养兵需要庞大的财力支撑,就算是敛财有道的齐管家再加上开着赌场的伍雄,也断不可能做这种事。更何况,他们莫名其妙的造什么反。
军器更是需要来路,而大堰的矿脉都归朝廷所有,决不可能有人私藏,传出去不是杀头便能结束的。
而贩卖私盐,虽然大堰律例明令禁止,却总是不乏投机倒把之人,尽管危险重重,却获利巨大。
这一结论,正好指向余州盐运使赵大人。
随即有人揭发,说当初齐管家的儿子在余州城外被杀之时,那帮山匪当时便掀了商队的行李,据说里面满满是盐!那帮山匪被吓坏了,在山里躲了好一段时间这才想通出来报官。
薛仪听到这里时只觉得好笑,一帮子山匪打家劫舍什么坏事都干尽了,还怕劫到私盐?!
随后,在伍雄的地盘和齐管家的店铺地窖查获了大批打包好的盐。
刘员外一家和伍雄都被下了刑部大狱,随后刘御史家的公子怒气冲冲上奏折表示,一个地痞流氓,一个户部员外郎有什么胆量干走私私盐的勾当?必然是有位高权重之人暗中指使!
刘御史家的公子虽然没有指到底是谁,可是大殿人的人心思婉转,想得比谁都多。
皇帝雷霆震怒,有人在他眼皮子下面培植势力,真当他不存在了?是想翻了天么?!
随即案子移交到刑部,将户部尚书、吏部侍郎一杆子人全部牵扯了出来。
众人全部跪在大殿上喊冤,皇帝却是话也不容多说直接让人拖了出去。
这事原本就是针对某人做的局,至于具体是谁,薛仪倒不好推断,想到在齐管家那位外室院子里,秋阳同许右相的大公子许越相撞打了起来,这其中,许越到底扮演的是何种角色?
这一点,薛仪还是有些钻不透。
可没在这个案子中捞到一星半点的好处,不得不说,还是有些可惜。
半夜,薛静冷汗涔涔地惊醒过来,梦里所有人都指着她,嘲笑她,谴责她,唾弃她,铺天盖地,她无处可逃。
私会外男,构陷长姐,两项罪名压得她喘不过气。
三个月个过去,她虽然忐忑不安,可老夫人和吴氏两座大山压着,她自然不敢随便动弹。
这本该是讳莫如深的话题,那日老夫人却毫不避讳放到桌面上!
这——
是否说明娘和老夫人的关系已经僵化?
那!
薛仪的口风又能紧得了多久?!
不!绝对不行!
薛静白着脸,被褥下的手指用力,指甲狠狠掐进掌心里——
绝对不能再放任薛仪了!
一日不解决了薛仪,她真是一日不能安心!一定要让薛仪住嘴!
“白霜,白霜!”薛静坐起身,随手抹了把汗。
“小姐?”白霜从外面匆匆跑进来,走到窗前,低声问道,“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
“那个人伤好了吗?”出了一身大汗,薛静只觉得身上黏糊的难受,若是平时必定让下人打水沐浴,可此时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这上面了。
“奴婢傍晚时瞧见她似乎好得差不多了。”白霜道。
薛静脸色苍白,却面若冰霜,眼里一抹狠色,用几近凶狠的声音说道:“让她清早偷偷过来一趟!”
白霜愣了愣,心里骤然有些不安,犹豫着没有答应。
薛静转向白霜的位置,两人隔了一道落下的帷帐,尽管看不清对方的身影,却也无妨。
她冷冷道:“白霜,莫不是因为你是我娘放到我身边的,便只听她的,不听我的?若是这样,我看你还是回我娘身边比较好!”
薛静虽然历来任性跋扈,却极少说这种重话。
白霜脸白了白,立刻扑通跪到地上道:“小姐,奴婢绝对不敢忤逆小姐!”
薛静轻哼一声,又说道:“那就把这件事情办妥了!”
“是。”
白霜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从未见过薛静露出如此狠色,走出房门,黑夜无边没有一颗繁星,烟云遮住弯月,最西边的云如翻滚的波浪蜿蜒不断。
白霜心猛的一紧,这样的云自古便被称为凶兆之云,这么巧看见,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罢?
用过午膳,连翘给薛仪倒上一杯清茶,薛仪吹了吹热气,刚喝了一口,听见咚的一声沉闷地响声。
她从窗户往外看去,台阶下,绿釉趴在地上,满头大汗,正艰难地直起身子,余光瞟到薛仪正看向这边,更为慌张匆忙地咬牙爬起来。
“这跪了多久了?”薛仪漫不经心问道。
连翘道:“回小姐的话,有两个时辰了。”
“哦。”薛仪挑了挑眉,“她的脸为何好的这么快?”
连翘抿了抿唇,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那日少说绿釉自个儿也挨了百八十个巴掌,一张脸基本算是毁了,这居然又好起来,不得不说是稀奇。
片刻,又听薛仪道:“让她进来罢,总得问问是什么事?”
连翘一惊,赶忙道:“小姐,不知道绿釉打什么主意,还是……”
“放肆!”秋月正好从门外进来,听了这话顿时冷怒道,“你是在质疑小姐的话?”
连翘顿时吓得白了脸,哆嗦一下跪了下去紧张地道:“小姐明鉴!奴婢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薛仪没有搭理她,抬眸对上秋月,点了点头。
秋月颔首,立刻扭头出去。
“好了,你起来站到一边去。”薛仪淡淡瞥了跪着的连翘一眼。
连翘不敢迟疑,迅速爬起来闪到一边。
门外悉悉索索一阵,秋月领着绿釉进了门,绿釉见了坐在窗户边的薛仪,又迅速跪了下去,神色十分诚恳,道:“大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万不该在院子中滋事,惹了小姐不快。”
薛仪眨了眨眼,没说话,倒不是她有多介意,只是偶尔看见这种如跳梁小丑般自以为是的蠢货,还觉得有些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