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顿了顿,忍不住一阵犯恶心。
那口井里的水虽然不是平时用来喝的,可隔三差五也有人去那里取水,现在里面死了人,真叫人恶心!
她抬头,却看见薛仪边走,肩膀却在微微颤抖,大吃一惊,以为是将对方吓到了,忙道:“小姐放心,小姐的水可不是那里去取用的……”
薛仪忽然停了脚步,扶着旁边一棵树的树干,哈哈大笑起来。
吴氏脸色阴沉的回了东苑,一下子折了两个大丫鬟。
真是好,好得很!
她静静地坐在窗边,面无表情,却眼带寒芒的看向窗外。
这一坐便是一个多时辰。
而窗户外的院子空地上,一个小丫鬟正拿着一把大扫帚扫着落叶。
她肤色白皙,脸颊十分红润,眉眼极为清秀,没有丝毫扭捏造作的媚态,身材玲珑娇小凹凸有致,整个人气质如幽幽绽放的睡莲,在一群丫鬟中显得格外突兀。
真是怪了。
这个丫鬟吴氏并不是不认得,昨晚杖毙乐纱之时,她自己都吓得站不住脚,还想帮着乐纱求情。
她微微眯了眯眼。
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崔妈妈便明白吴氏的想法,凑上前道:“夫人,这是院子里的三等丫鬟,老奴取名如画。”
吴氏端坐着,食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许久,她问道:“去查查背景。”
“是。”崔妈妈应道。
“妾身柳如画,见过老夫人,夫人,几位小姐。”
女子嗓音如黄鹂般清脆,如珠玉落盘,从进屋到行礼举止大方,看不出丝毫小家子气,全身亦无丝毫招人厌的媚态,倒像是位受到良好教养的未出阁小姐。
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脸色微微露出笑容,看似是对众人,眼神却微微瞥向薛仪道:“这是府里新进的姨娘,由你们母亲给做主抬了,身家背景也算干净,曾经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千金闺秀,也不算委屈了她。”
屋里一众人都没有说话。
几个孩子是概不关心这个,神色漠然坐在一边。
这妾原本就是吴氏自己挑出来的,吴氏自然没道理撂脸色。
唯独廖姨娘青着脸坐在吴氏下方,似乎气得不轻。
薛仪端着茶杯轻啜了一口,这才脸上带着谦和的笑容道:“祖母和母亲亲自做主,自然是没错的。这便是……柳姨娘吧?倒是个娇人儿,真是恭喜父亲了。”
老夫人果真雷厉风行,吴氏那边刚有消息漏出来,就被立刻提上议程,逮了请安的时候直接提了出来。
真是个让人招架不住的老太太。
薛仪眉眼弯弯,看起来温和无害。
薛兆德心里是极为愿意的,私下里总有政敌嘲笑他后院子人少,是不是那方面不行,真真让人气愤难当。
可纳妾之事,他一个男人提出来像什么样子?而吴氏掌控欲又极强,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后院子还只有两个人。
薛兆德今天心情极好,听了薛仪的话,虽然高兴,却还是稳住阵脚装模作样,微微笑了笑:“全凭母亲做主。”
“抬起头来让我儿看看!”老夫人尽管语调严厉却也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柳如画慢慢抬起头,老夫人笑容可掬,眉眼慈祥,从样貌上全然并非昔日里下人口中的严厉模样。
她用余光不动声色将满屋子人一一扫过,直到经过秋月时微微诧异了一瞬,随即掩下情绪,又多看了薛仪两眼,片刻,换上一脸温柔恭顺地笑意道:“是,老夫人。”
柳如画确实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容姿也算中上等,这么柔柔一笑,薛兆德顿时愣住,直到老夫人轻咳一声,才回过神来,儒雅地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话。
廖姨娘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了——
这些年吴氏不知道打发了多少给想嫁给薛兆德的女人,因为自己年老色衰就想扶持另外个起来把持后院?
偏生老夫人也跟着瞎闹,这么个狐媚子,又跟吴氏一条心,这侍郎府后院以后岂不是都是吴家的天下了?!老夫人真是老糊涂了!想到这里,不由得恼恨地瞪了一旁的吴氏一眼。
吴氏微微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浣云的姿色比之如画是远远不及。可浣云贵在她知根知底,并且对她言听计从。这如画是临时找来顶替的,虽然暂时是拿捏住了,可难说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而她现在同老夫人芥蒂渐深,实在不可轻举妄动。她微微眯了眯眼,又看向对面坐着悠闲喝茶的薛仪。到底是?还是不是?
薛仪怎么会有这个脑袋和能耐?她怎么敢与她作对?吴氏满头雾水也得不到解答。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老夫人怕横生意外,将收房时间硬生生往前提了一个月,也给机会让两人磨合磨合。
可是还没来得及磨合,薛兆德就忙得焦头烂额,最后直接收拾收拾在刑部住下了。
事情比薛仪想象的来得要快——
御史台的刘御史下朝回府居然当街被袭击,好在当时长明侯世子就提在鸟笼站在街口跟人吹牛,刘御史这才幸免于难。
长明侯世子的人生擒了一名刺客,下了刑部大狱后被折磨了三天三夜才招认,是刘员外派他们来刺杀刘御史,原因便是刘御史第一个带头要求彻查齐管家账册丢失一案。
理由虽然很牵强,但却很管用,顺藤摸瓜,又查出刘员外最为宠爱的妾室的堂兄,是余州盐运使。
更有意思的是,齐管家那名外室的亲兄长,是城东头的地痞流氓头子,伍雄。
伍雄明面上开着赌场,有一天没一天的混。
私下里尽做着见不得人的交易买卖。
而之后种种线索显示,刘员外都与两方有着联系。
前者也就罢了,可一个地痞流氓头子,刘员外到底有什么需要和他们联系的呢?
而若是真的来往,断不可能是什么见得光的事。
伍雄除了赌场之外,暗地里还贩卖人口,马匹等。
由于明面上没闹出大事,上面的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