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言看见她狐狸一般狡黠的笑容,已经忍不住开始脚底冒寒气了:“什么任务?”
“你不是说薛静在京郊的别庄么?”她以手刀在脖子上划了一下,柳眉一挑,“这么简单不会做不到罢?!”
晋言错愕了一瞬:“可是那不是……”你的亲妹妹么?
话还未问出口,心里却又明白过来,若是薛仪是这般优柔寡断被身外事物所干扰的人,那么殿下也不会这么高看与她了。
因为薛仪和殿下一样狠,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并且一样冷酷残忍。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是。”
“哎,晋言,我知道你傻,可是你务必留下尸体,也好给薛大人和薛夫人一点念想。”薛仪别有深意地道。
晋言愣了半晌,才明白薛仪话中深意,忙不迭点点头。
对面的容华魅眸幽幽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捻着一块点心含入唇中,精致的面容又忍不住泛起一抹笑意。……
吴氏看着铜镜,镜子里的自己妆容依旧精致,头发挽得一丝不苟,可厚重的粉怎么也盖不住憔悴之态,她直愣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声音轻飘飘的:“崔妈妈,我是不是已经老了?”
崔妈妈看着吴氏鬓角间一缕白发,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夫人说的是哪里的话,这么多年来,老奴看着夫人是一点变化也没有,还像当初出嫁时的模样呢。”
吴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低一笑:“出嫁的时候么……”
她忽然面色一变,眼里狰狞之色尽显:“现在混出头了,就觉得不需要本夫人了!哼!真当本夫人是吃素的么?”
崔妈妈一愣,原来吴氏是在介意薛兆德那般薄情的对待她。
虽说薛静被送走,可同一时间,吴氏也被禁了足。
此时她似乎完全忘记当初在国子监陷害薛泽,以及在猎场企图杀害薛泽的事了,若非薛兆德一再容忍,按照大堰律法,她便是早就被休弃出府了。
“薛仪那个小贱人,自以为弄出个表哥来让静儿被送走,就相安无事了么。”吴氏又是冷冷一笑,“静儿被送出去也好,省得脑子不清醒,尽给我惹祸,薛仪自以为嫁了宁王便没事了,可俗话说得好,出嫁从夫,她虽然是我薛府的女儿,也好说歹说也是泼出去的水了,又怎管得了我收拾我的后院子,教训我的孩子呢。”她诡谲叵测地笑起来。
笑到一半忽然面色一僵,倒抽一口气:“这阵子因为种种烦心事倒是忘记那边那个狐狸精了,她——的肚子可是有什么动静?!”
崔妈妈叹了口气,这阵子吴氏过得甚是憋屈,再加之那位十分低调,似乎也没有刻意邀宠之嫌,她便也压着没说。
“好几个月了,大夫说孩子健康着,再两月都该生了。”崔妈妈如实道。
吴氏表情又是一变:“老爷态度如何?”
“老爷似乎不怎么放在心上。”崔妈妈道。
思及如此吴氏又松了口气:“这便好了。”
崔妈妈想了想:“夫人,以老奴看,柳姨娘那肚子,翻不出什么风浪,别说少爷这些年的优秀老爷是看在眼里的,再不济,它上面还有薛泽这么个嫡子压着,怎么轮也轮不到那庶出的崽子身上,何况,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
吴氏垂眉一想,也是,更何况,如今有必柳姨娘更要紧的事!
“薛泽在做什么?”她冷冷看了崔妈妈一眼,崔妈妈一愣,立刻道:“一天没有出他的院子了。”
“哼!”吴氏冷哼一声,“走,去,告诉管家我生病了,让那几个丫头轮流过来伺候!”
说是几个,实际上如今留在府中的女儿也只得一个薛涵,一个薛薇了。
崔妈妈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吴氏的想法,福了个身:“是,夫人。”
说罢转身出去。
吴氏也就从这一刻起开始生病卧床了。
因为薛静的事,她的处境雪上加霜,原本就心情不好,气色更是差到极致,又加之刻意惺惺作态,连大夫都认为吴氏是积郁成疾了。
吴氏是不能出问题的,否则薛易那边没法交代,而如今的吴氏母子便是连接薛兆德和定远府的桥梁了。
崔妈妈转达了意思,薛兆德略一思忖也松了口,横竖她如今卧病在床,也不会有精力把两个丫头怎么样,也就应下了。
头一日是年纪稍长的薛涵去侍疾,在院子前守着的丫鬟总是听见吴氏的斥责声和汤碗打碎的声音,傍晚的时候薛涵红着眼睛哭哭啼啼的退了出来。
那方薛泽得到消息,当即冷笑一声:“我当老太婆在想什么,原来是为了这个。”他搁下手中的笔,将桌上一副刚柔并济的字画揉成一团扔到地上,看着对面坐着的薛薇,“你有什么想法?”
薛薇略一沉思:“明日晨省时还是先给祖母通通气儿罢。”
“这有用?”薛泽挑了下眉,看着薛薇眉眼的沉稳之色,又有些不确定,事实上他的心智还真比不上薛薇,一时间还以为薛薇是有意向老夫人求救。
“祖母必定不会管咱们的事儿,这事,我也插不了手。”他奴了奴嘴,如今薛仪不在府上,他要是插了手,他既不是吴氏的对手,也拧不过薛易,平白添麻烦罢了。
“给祖母通个气儿,不过是为了防止一些不光彩的手段罢了。”薛薇笑了笑,“也许原本她的本意是想要对付你,可如今三姐姐……”她顿了顿,“薛静的事儿一出,就已经不是你们嫡子之间的问题了,更何况,我总觉得吴家那个纨绔子的失踪不太寻常。”
“怎么不寻常?”薛泽被吸引了注意。
“你也知道,那个男人对姐姐有歹念,岚山寺也跟了去,结果却没回来成。”她皱了皱眉,“而且我见别人谈起这事儿,姐姐竟是一点也不惊讶,该说是……”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形容词。
薛泽也想了想,却只想得他头痛:“不想了不想了。”
很快第二日到来,早上薛薇率先起了个大早看似稀松平常,到了老夫人那一处,却是扑通一声往地上一跪,惊得老夫人不轻,端着水杯的手都颤了一下:“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