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兴师动众?
薛仪受宠若惊,有些感动了:“殿下,谢谢你。”
“不用。”他接连喝了两杯茶,“木槿一直闹着要去,正好赶巧了。”
感动呼啦收了回去。
容端说走就走,差人到了后院嘱咐了木槿。
林扶闻讯,眼泪汪汪地奔了来:“表妹,你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表哥好好呆在府里罢。”薛仪笑得温柔可亲,“表妹很快就回来的。”
“呜呜……表妹……”
“表哥,是个男人就别哭哦。”她笑眯眯道。
“呜呜……”
林扶的出现,说成失误也不为过。
出现失误很简单,矫正却是费精力的事。
思及,薛仪走到院子角落里,把晋言叫出来:“晋言。”
晋言从屋顶跳了下来:“小姐。”
“这次你不用去了,好好注意注意京里的动向,薛家,吴家,还有东苑那位。”她漫不经心地撩开肩头的一缕头发。
东苑住的林扶。
晋言愣了愣,随即颔首:“是。”
处理好晋言的去留,此行带了秋月,却等不到秋阳了,索性留了信,差了秋月送到赌坊去放着,秋阳看到信,自会追上来。
回到前厅时,木槿已经准备好了,容端正坐在她身边,温声跟她说着什么,不时逗得她脸红一笑。
见了她进来,从容地起身行礼:“见过王妃。”
薛仪点头:“既然准备好了,咱们走罢。”
容端应了。
之前薛仪没见过两人相处,此时才觉容端是真宠木槿。
这种冷性子,对任何事情提不起热情的男人从前厅到王府门口这么点距离,一路小心翼翼揽着木槿的腰,两人跟连体婴儿似的。
上了马车,容端揽着木槿坐到薛仪对面,许是被薛仪看得不自在,木槿微微一笑,侧了头偏向容端,薛仪越看越狐疑,的确是有些眼熟。
莫非她以前见过木槿?
还没来得及细究,马车就到了城门口,简单盘问了一番,便顺畅的放出了城。
出城一里,薛仪同秋月下了马,对容端告辞:“殿下,就此别过。”
容端点了点头,琢磨片刻,却是添了句:“注意安全。”
“殿下亦然。”
宽敞的官道边,掩映在树林里的一辆华贵马车发出叮咚风铃声,重紫色的卷帘极厚,金线密密绣着祥云,车夫一张脸也掩映在阴影里,一半清晰,一半模糊。
薛仪看得分明,那车夫是晋云。
莫非里面坐的是容妖?
薛仪从来没在白天见过容华,抬了脚过去。
晋言见她走过来,靠进帘子小声禀报:“薛小姐来了。”
随即撩开车帘,薛仪进了车厢。
容华一身玄色绣红莲锦袍包裹着颀长的身形,墨发金冠高束,面容依然艳丽精致,微微垂着眸子,看不见那双波澜诡谲的眸子,倒生出一种平和的美来。
“见过殿下。”事实上,薛仪还有点为昨晚的事赌气,可偏偏两人是不能产生赌气这种情绪的关系,是以她只好憋着火气装冷艳。
容华抬眸,目光阴沉如地狱恶鬼,唇角弯起一抹讥诮地笑:“你去求本王那好侄儿?你是在挑衅本王?”
薛仪一脸莫名——神经病啊!
她又不是万能的。他不帮忙,她不求容御,求谁?求上帝啊?
火气找到了出路,她不服输地冷嗤道:“自然是求太子殿下了。靖王殿下有何指教?”
容华的眸光幽幽一片深不见底,忽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几乎贴着她的鼻子,幽幽诡诡道:“本王警告你,不要在本王眼皮子底下耍花招,你最好清楚,你是谁的人。”
他的手指冰冷有力,薛仪被掐得面色涨红,呼吸不顺,嗓子火辣辣的疼,眼泪呼得涌了出来,顺着面颊缓缓滑落。
“快……放……开……”
容华的视线触及到她的眼泪,一股暗黑的森森冷气倏地收了回去,眸光阴郁地在她脸上转了一圈,随即靠着软垫眸光幽诡停留在她身上。
薛仪揉摸着咽喉,咳嗽了几声,许久没有缓过来,马车剧烈晃动几下,车外的秋月似乎同晋云打了起来。
“秋月。”她哑着嗓子慢慢开口,“我没事。”
她没有再看容华,垂了眸子往外挪了挪,眼底一片阴鹜。
她在予海楼出卖许越的事,时间久了,她以为他是懒得同她计较,没想到是今天发作出来。
方才,她是真的有种死亡濒临的感觉。
总有一天,她会结束这一切。到了那天,一定要离开这个恶魔。离他远远的,或是——杀了他。永绝后患。
德王府。
薛静站在吴茗身边,漫不经心瞥了一眼大厅内言笑晏晏的人们,倒没发现什么有意思的目标。
吴茗一边摸着自己鬓发,一边微笑着道:“在想什么呢?”
“倒是没看见有意思的人。”她道。
今日是德老太妃的寿辰宴,一则德王府是保皇派的骨干力量之一,二则德老太妃当年威望极高,三则——
德王府的子女们目前还未拍板下亲事。
看着满屋子笑容明媚却心思迥异的女子吴茗嗤笑一声:“真是可笑,德小世子的婚事,怎么也不可能由得一个德王府做主,陛下必然是会亲自做主德小世子的婚事,如今在这里嬉皮笑脸,还不如多回去求求自己老爹站对地方。”
薛静不置可否,朝政之上的事她不甚懂,是以也不帮腔。
两人远远地坐下来,并没有加入交谈大军,可薛静有些耐不住寂寞:“表姐,我们不上去和他们多交流交流么?难得来一次,京里的命妇来了不少。”
“你着什么急?害怕嫁不出去?”吴茗冷瞥了她一眼,“大庭广众,绝对不要手段太过激进,会引起有心人的猜忌。”
薛静张了张嘴,有时候她真的不如这个表姐深谋远虑。
“而且你如今名声可不算太好,还是低调些罢。”吴茗慢条斯理捧着茶杯啜了一口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