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仪捏着袖子,亦可怜巴巴看向太子:“大哥……”
许越被茶水呛了一下。
慕容倾一双黑亮的大眼睛不动声色观察着林扶和薛仪。
薛仪眼眸一冷,低了头。
容御莞尔:“林公子出现得太突然了,弟妹受了点惊吓,还望林公子不要计较。”
林扶摇头:“不计较。”
“林公子。”林文月讥诮地笑道,“方才你不是说你小时候同咱们的宁王妃结了娃娃亲?现在怎么不说?说出来,让我们的太子殿下也替你斟酌斟酌啊。”
林扶脸色一白,急急忙忙地要跪下去行礼。
容宸又把他提起来:“方才就说了那么久,现在来行礼作甚。”顿了顿,他似笑非笑道,“不管是不是有一门娃娃亲,现在也做不得数了,薛仪已经嫁给了宁王,两人伉俪情深,怕是只有负了林公子了。”
一番霸道地话说得理直气壮,林扶脸涨得通红,许久,才憋出一句话:“只要表妹幸福就好。”
“真感人。”林文月娇笑着坐下。
其余人都没说话。
“能见多多年不见的亲人,难得热情了点,也是在所难免。”叶冉冉笑着道。
“既然是表亲相认,那自是感人情深的,血浓于水,做兄长的,自然是希望自家妹妹有个好归宿,我说的对么?林公子。”慕容倾也温婉地微笑着开口。
林扶点头:“此话甚对。”
这无疑是给薛仪解围。
慕容倾这人,薛仪有点看不透,却有种不希望成为敌人的想法。
气氛冷清,恰巧小厮敲门上了几坛子酒,酒盖子封得结实,仍然浓香四溢。
“林公子应该没喝过予海楼的酒罢?”容宸笑眯眯地让小厮倒了一杯,放到林扶面前,“喝一杯试试。”
林扶抿了抿唇,端起来轻啜一口,眼前一亮:“好酒。”
观察仔细的几个人,目光倏地冷了下去。
要喝予海楼的佳酿,需要的不只是银子,还有显赫的身份。
照没落的林家的状况来看,林扶喝这酒,最应该表现出来的情感应该是惊艳。
可几人从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里看到了赞叹。
这般理所当然的情感。
许越摇晃着酒杯,勾了下唇道:“如此好酒,也只得这个季节了,林公子若是喜欢,不若多喝些。”
虽是这么说,其实没有看不起林扶的意思。
枉论真假,就冲对方和薛仪有裙带关系,他也不会这么口不择言……
容御容宸心里通透,可慕容倾理解岔了。
她不动声色地扫了薛仪和容御一眼,两人并没有露出特别的表情,这才恢复如常。
林扶点点头,又啜了一口,随即瞧见对面表情淡漠的薛仪,小心翼翼问道:“表妹……是不喜欢表哥吗?”
这个蠢材。薛仪有些头疼,这种暧昧不清的话让她怎么回答。
“我同外祖多年不曾来往,表哥既然寻了来,能见到亲人,自然是十分欣喜的。”这话绕了一大圈,避开了他的问话。
“表哥来之前,怕……表妹不喜欢表哥,甚为忧虑。此时表妹既然没有厌恶表哥,表哥很高兴。”他白净地脸上笑容真诚,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薛仪无语至极,这家伙也不知道是怎的,说话如此不避讳,一定要将她定义为一个“喜欢表哥的表妹”。
唯恐他再说下去语出惊人,容宸端起酒杯喂到他嘴边:“快喝!不喝不是男人!”
他稀里糊涂被灌下一杯酒,还来不及反应,容宸又端起一杯,喂到他嘴边。
“灌醉了,你可回去好好问问。”容御低声凑了头过来。
薛仪嗤笑一声:“大哥,慕容小姐看着呢,你也好意思凑这么近。”
容御低声笑起来,这丫头说话越来越没遮拦了。
“哎呀,你怎么可以同太子凑那么近。”许越以酒杯掩了唇,冲她调侃道,“不怕被有心人看到?”
他咬重了有心人三个字,众人只当是有人会给宁王打小报告,嘻嘻哈哈地打趣起来。
可薛仪一个激灵——被这天降表哥砸昏了脑袋,都忘了这里是容妖的予海楼!她额头青筋跳了跳。
“保重。”许越奸笑着喝下那杯酒,啧啧感叹道,“好酒!”
一群人酒足饭饱,遂各回各家。可对薛仪来说,问题就大了。林扶该往哪儿放?
而容端近日十分烦恼。原本这事不算是烦恼,该说是……艳福?亦或者桃花运?怎么都行。
每个男人都喜欢来一场风花雪月的情事。可若是对方换成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的妹妹,这风花雪月就变成了寒冬腊月。
“这是甜蜜的烦恼啊。”容宸边喝酒边调侃,“你若真有心思,索性买栋宅子将那女人扔了去。横竖你和薛仪也……”他倏地噤声。
容端没说话。他是个传统的男人,尽管被容宸嗤之以鼻,可要他去做这种奇葩的事,他是真做不出来。
“只要不让薛仪落了面子,你想怎么做放开手做。”顿了顿,他又道,“这是太子皇兄的意思。”
说着说着他眼底的光泽却渐渐暗了下来:“何必让她趟这浑水。”可是薛仪就是想趟这浑水啊。却没办法明说,容宸无奈道:“你也知道,我府里的老两口,整日念叨着抱孙子,薛仪在府上放个一两年没关系,放久了就麻烦了。”
容端没有想太多,淡淡“哦”了声。
“你行事小心些,切莫让人逮了把柄。”他嘱咐道。
“恩。”容端应了。
两人搁了酒杯,都有些心不在焉,随后容宸表示要去青楼,容端近日躲薛涵躲得烦,青楼女子总不好意思进去罢?当下也表示同意。
拥有这种甜蜜烦恼的还有一个人,就是林扶。原因很简单,心心念念的表妹不待见他。
薛仪倚在软榻上看书,窗户大开,阳光柔和明艳照射进来,屋内一片光亮。
秋月眉头紧锁:“小姐,他已经在外面蹲了一个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