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屈求伸,并不意味着败,而是力量薄弱、身处逆境中的竞胜之道。古往今来,无论取得了多大成就的人,很少能总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每个人都有他屈身的时候。就屈身而言,有的人只对他的荣辱成败起决定作用的少数人屈身,有的人则可能向大众利益屈身。从社会现实来看,人们可以钦佩或鄙夷某一种“屈身”行为,但是不同的“屈身”行为,确实是决定人们是否能够有所作为或取得成就的一个关键因素。
布下一番大局面,成就一方霸业的曹操就很善于掌握屈与伸的分寸。
献帝兴平二年(公元195年),献帝正式任命曹操为兖州牧。这时,由于曹操没有地盘,便只好做英雄屈身之举。他在准备起事的过程中须争取陈留太守张邈的帮助,起兵后在给养等方面也须仰仗张邈的接济,因此在起兵之初曹操对张邈屈身以事之,并主动接受张邈的节制。不久,曹操随张邈来到酸枣前线,代理奋武将军之职。
和后来成大事的其他人一样,曹操一方面屈身于张邈,受他的领导和节制,另一方面也在乘机积蓄自己的实力,以为后来开辟自己的天下创造条件。
曹操前往酸枣途经中牟时,该县主簿任峻率众前来投附。曹操非常高兴,任命他为骑都尉,并将自己的堂妹嫁给了他。
骑都尉鲍信和他的弟弟鲍韬也在这时起兵响应曹操。鲍信是个颇有见识的人,董卓刚到洛阳时,他就劝袁绍说:“董卓拥有强兵,心怀不轨,如不早想办法对付,将会被他控制。应当乘他新到疲劳的机会,发兵袭击,可一举将其擒获。”但袁绍畏惧董卓,不敢发兵。鲍信见袁绍不能成事,便回到家乡泰山,招募了步兵二万,骑兵七百,辎重五千乘。曹操刚起兵,鲍信便起兵响应,同时来到酸枣前线。曹操和袁绍推荐鲍信为破虏将军,鲍韬为裨将军。当时袁绍的势力最大,不少人趋奉他,独鲍信对曹操说:
“有大谋略的人在世上找不到第二个,能统率大家拨乱反正的,只有您一个人。而那些刚愎自用的人,即使一时强大,最后也是要失败的。”
于是同曹操倾心交往,曹操从此也把他当作知己看待。
当然,曹操对他所“屈身”的人也不是不尽心负责。当他看见各路义军十余万人,每日只是宴饮作乐,不思进取,感到非常愤慨,忍不住加以指责,并就诸军如何调动安排谈了自己的建议,他说:
“勃海太守袁绍率领河内的军队驻守孟津,酸枣诸将驻守成皋、敖仓、太谷,袁术率领南阳的军队驻守丹水和析县,并开进武关以震慑三辅地区。大家深沟高垒,不同敌兵交战,多虚设疑兵,以显示天下群起而攻之的形势。以正义之师讨伐叛逆之敌,天下很快就可以平定。现在大家以讨伐董卓的名义起兵,如果心怀疑虑不敢进兵,会使天下的人感到失望。我实在为大家的举动感到羞耻!”
孟津、成皋、敖仓、太谷、丹水、析县、武关大都是形势险要,历来兵家必争之地。在这些地方驻兵,不仅可以对洛阳形成半包围的态势,而且还可以震慑三辅,动摇驻守长安的西北军的军心。这是一个可以遏制敌人,进而寻找战机、打败敌人的方略。而且,这个方略只要求布为疑兵,并不马上出击,在一定程度上也照顾到了关东诸军企图按兵不动、保守实力的心理。因此,在当时的条件下施行这个方略应当说是切实可行的。但是,曹操虽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甚至到了言辞激切、义形于色的地步,张邈等人还是我行我素,对曹操的建议置若罔闻,不予理睬。
但是,英雄终究不能久居人下,其志向、所走之途径也不可能完全一致,当曹操在汴水失利、招募兵员,重新建立起自己的武装队伍而北归后,不再返回酸枣,而是渡过黄河,赶到河内,同驻扎在那里的联军盟主袁绍接触,企图对袁绍施加影响,使局面改观。但结果仍令人失望,他在许多问题上也常常不能同袁绍取得一致,甚至完全针锋相对。
所以当袁绍私下派人说服曹操让其归附他时,曹操也不置可否,后来,随着袁绍乘机发展个人势力,曹操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和加快发展个人实力的步伐。以后同袁绍的关系则更是若即若离,到曹操迎天子于许都,袁绍由曹操的“上级”变为了他的“下级”时,曹操鉴于自己的实力,也还没有和袁绍闹翻,直到建安四年(公元199年)的官渡之战前,双方才成为“两虎相斗”的“对头”。
曹操的特点是该站出来时即能挺身而出,该屈居人下时也毫不犹豫,并且绝不扭捏作态。还有一点,曹操之“屈”不是一屈到底,而是屈中带刚,即使屈身于人,也能赢得人家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