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润红,柔和的天光静静镀上了云合的城墙,一切显得甚是惬意散漫。
然而这一切对于白辞来说,却是一场仿佛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
面馆那夜,她稀里糊涂地应了那个没有影子的女人一个字,再次醒来只见陌生的石屋,手腕上的伤口,还有看着自己诡异微笑的女人,再后来便被关进了牢房。
囚禁白辞的牢房是个长方的地下室,没有窗子,唯独牢房上方有一方紧紧盖着的石板,缝隙中透进几缕微弱的光线。白辞也是由此辨别日夜,算来这是自己被囚禁的第七天了。
充满压抑的地牢,如同一副冰冷的棺材。和白辞囚禁在一块的还有赵絮柔和一个沉默寡言的女子谢萝。她们三个是幸存者。
七天前,这里关了十个未有婚配的女子,都是那夜被一同抓来的,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每个人的眼中都写满了惶恐与不安。每天子时,铁门便会打开,有个头发花白的女子随意捉走一人,被捉走的人都不见再回来,只闻静谧的子夜突然响起的凄惨尖叫。
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被捉走的人肯定被弄死了。白辞和赵絮柔都很好运地活到了现在。不过如今只剩下三人,也就是不到四天,她们剩下的这三人就会一个一个相继死去,没人知道下一个被宣判者是谁。
没有食物可吃,牢中只有一盆浑浊的脏水可饮。
此刻白辞正静静靠在石墙旁,睁着布满血丝的眼,望着顶头的石板沉思。她饿到无力挣扎,赵絮柔和谢萝的情况则更糟,两人已经饿到昏厥闭着眼靠墙一动不动。
白辞一直在分析那个没有影子的女人的意图。那个老妖婆不是人吧.她想了几天几夜都想不出老妖婆的意图。只能说这是一个心理极度变态,专报复女子的老妖婆。白辞眨了眨眼,头晕眼花却不愿合眼睡去。
她转头看向双目紧闭的赵絮柔,心情有些沉重。对于这个不深谙的姐妹,白辞是感激也是相信的。不知道为什么她也会被捉进来,自己心里是不希望她受到伤害的。再怎么说,这人也是这具身体的好姐妹。
想着想着,没一会白辞也沉沉睡去了。她的胃里极度空虚,如果不是牢中有水,她可能早已支撑不住死了。
一对眼睛闭上,一对眼睛睁开。黑暗中,赵絮柔虚弱地睁眼看着白辞,戾气难掩。
为什么她不死?指甲在石地面上刮过,当场断去三个流出血来。她不甘!三番两次害她都没成功,这次还把自己搭了进来。
十天前,慕染说她想离开寻嫣楼。自己道好。那时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便已在心中形成。自己何不借这个机会,除去这个眼中钉?
她助慕染逃出了青楼,将她带到了一座城郊的荒山,敬了她一杯酒。酒中剧毒,她是亲眼看着慕染愣愣瞪着自己断气在菩提树下的。
只是她没想到,她没死,她第二天竟然毫发无伤地又回到了青楼。而且对自己害她的事毫无印象,赵絮柔全当慕染失忆了。于是在她被三王爷带走的那夜,她跟踪了二人,随后便稀里糊涂被捉到这里了。
赵絮柔不知,就在慕染断气在菩提树下的那刻,二十一世纪的白辞正在玩招鬼游戏。时间吻合,白辞的灵魂就这么阴差阳错地穿越千年,依附到了慕染身上。
这个春天注定不宁静。
初春清寒,天刚亮。弥漫在空中的浓雾还未散去,一如七日前那宗诡异离奇的失踪案,迷雾重重。
这天萧澜到了萧然的王府小坐。
不输皇宫的装潢,举目尽是琼楼玉宇。花园锦簇,四面抄手游廊。白玉柱子,镀金扶栏,连府中铺着的十六尺迎客红毯,都动用了一百个绣娘,缝制了十日。整个然王府尽显奢侈。
湖边水榭,萧澜正和萧然对弈,执着一粒黑子,犹豫不决。
“大哥可是有烦心事?”萧然问道。看他眉头紧锁,神色飘忽,平时一向果断的他,竟举棋犹豫了那么久。
“恩,皇弟可知七日前那碧澈河发生的失踪案?”萧澜索性放下了手中棋子。
“知道。”萧然也不多言。
“我怀疑这件事和眠刃有关。”
“我也这么怀疑。”萧然看着那个毫不防备自己的萧澜,心里觉得甚是畅快。他有些心疼地看着萧澜,发现他不仅眉头深锁,且印堂还有些发黑。这几日当真是憔悴了不少,不过量他想破脑子,也想不到,自己就是眠刃。
和萧然小聊了一会,萧澜便回了宫中。这么多年了,他经常如此。若有烦心事就会到萧然府中一坐。兄弟二人饮酒或是对弈一局。他那个皇弟话不多,永远一副面沉如水的模样。这么多年,他一直甘愿在云合做一个手无实权的闲散王爷,人还有些封闭寡言。萧澜承认他有时候也有些看不透萧然。不过这样也好,萧澜心里也多少有些私心。萧然手中无权,自己也放心。兄弟情还能得以延续。
梨庄石屋,没有影子的女人正拾了一粒花生米轻嚼。
她旁边跪着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女子,低头跟她汇报着什么。
“灼梨庄主,牢中女子还剩三个,是否还是像以往一样,一天处死一个?”溪池问道。
“不。”灼梨淡道。“今日要处死两个。再过一会我亲自去。”
闻言,头发花白的溪池愣了一愣,也大概明白了灼梨的意思,点点头退下了。
萧澜一走,萧然便乔装出了府,往梨庄赶去。快马扬鞭,耳边寒风呼啸,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赶得这样急,只是心中仿佛被虫子一点点噬咬。每过一分,他心中便空荡一分。
一刻钟前他接到了梨庄小池的密报。原来白辞也被母亲捉去了,难怪这七天自己怎么找都找不到她,还以为她真的彻底离开了这里。
眠刃心里想,不对啊..自己一向聪明睿智,这次竟然如此后知后觉。小池还禀报说让自己速度赶去,剩下的女子恐有性命之忧。
赶得上上吗?眠刃一个扬鞭,往前驰去。
沉重的石板被打开。然而今日白辞没有看到那个头发花白的溪池,而是看到了那个终极大BOSS——没有影子的老妖婆。她心底一沉,只道情况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