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香袖坊”又工作了两个礼拜,这段时间去吃早饭的时候我仍然在找给我手帕的女警察,我的确不清楚为什么要找她,只是漫无目的习惯性的搜寻,只不过她依旧没有再出现。
任宗华的生活规律大抵如此:十点半左右从外边回来,在歌舞厅大概待两个小时,这个时候有两个保镖寸步不离,然后他自己左拥右抱两个美女到楼上风流。
当然每个星期总有一天例外,他捏过王经理的屁股后就会把两个贴身保镖打发走,自己在专座喝一会酒,然后就和王经理去到四楼。
我的机会就是这一天,当然这一天是随意的。
我工作还算勤恳,师傅和同事们见我任劳任怨的干些不来钱工作,也不再对我责骂和嘲讽。
只是我新添了一个嗜好,每工作一会就到洗手间抽一根烟,碰到在里边抽烟的同事会奇怪的问:“老燕,你不是不抽烟的吗?”在这里我的名字由“燕子”、“小燕哥”变成了“老燕”,虽然看着别扭,相对别的来说我更喜欢“老燕”,起码它像个男人的称呼,虽然它让我听起来老了点。
我通常都会对他们说:
“晚上工作压力大啊。”
时间长了他们也就习以为常了。
王经理在工作的时候还是看起来庄穆严肃,吩咐我的时候颐指气使吆来喝去,我也努力尽到一个员工的职责,逆来顺受。
第三个礼拜的休息日,我到一个偏远的私人诊所让医生给我开点泻药。
他问我:“年纪轻轻的开这个干吗。”
我说:“便秘很长时间啦。”
他看看我的脸说:“嗯,看脸色是不好。”
我多给他一些钱让他多开点,他虽然不理解,但是看在钱的面子上也就满足了我的要求。
回到住处马上吃了一点泻药,把晾晒的竹子刻成小刀的样子,只是比我的小刀更薄一点,稍长一点,用砂纸打磨干净。用黑纸做了一个刀套,放在黑色的裤子口袋里。
上班就带着它。
礼拜一上班的时候有点轻微的泻肚,我去厕所解大号的时候都顺便抽一根烟。
每天坚持吃一点泻药,礼拜二泻的更厉害,去厕所更频繁,抽的烟更多。
到礼拜四的时候我已经有点发飘,十点半准点,任宗华回来了。
王经理迎了上去,我看着任宗华的手,终于他的大手伸向王经理的屁股。
一切照旧,他把两个贴身保镖打发走了,一个人悠闲的喝着酒,享受着眼前五光十色的美景。
我端着两瓶酒,速度不快,直接走到他跟前。他已经对我熟悉,瞟了我一眼,呷了一口酒,抬起头继续看舞池的表演,上下滑动的喉咙就在我眼前。我微微下蹲,看似要捡东西,力自地生,一身之力集于右手,右手紧握竹刀,瞬间挥向他的喉咙。。站起来,转身,刀放回黑纸带。
我端起托盘往回走,能闻到轻微的血腥味,仿佛能感到他在抽搐,挣扎。
灯光依旧绚烂,音乐依旧喧闹,人们依旧在狂欢。
一刀之力好像全身的能量都挥洒而去,本来发虚的身体有点发晕。
我尽量越走越快,走到台前,把托盘推给一个同事,急忙往厕所奔去,同事们都在后面咯咯发笑。
我在厕所蹲下,抽出竹刀,上边有少许血丝,我拿出打火机把它和纸袋点着,然后点着香烟,看着竹刀慢慢燃尽,把灰烬放在马桶冲了下去。
抽完香烟从厕所走出来,肚子更加空了,不过泻药可以停了。
从厕所出来本来就发白的脸色更加煞白,我没有因为身体虚弱耽误工作,反而更加卖力。王经理倒是时常看看我,脸上流露出亲切的关怀。
“啊。。”
是尖叫声,显然有人发现了已经成为尸体的任宗华。
音乐停了,舞蹈停了,人们纷纷围了过去,那四个保镖过去了,很快楼上的两个保镖下来了,工作人员也围了过去,我也尾随着他们过去了。
人虽然到处都是,毕竟血淋淋的死人还是令人好奇。
两个贴身保镖个头不相上下,一个微胖,一个微瘦。
瘦点的走到王经理跟前问道:“任哥死了,我们该怎么办?报警还是围住现场,凶手肯定还在这里,一定能找出来。”
王经理有点不耐烦的样子说:“先把他弄走吧,在这像什么样子。”
保镖说:“那凶手怎么办?”
王经理说:“把他放这让警察来查你们?”
保镖说:“谁他妈敢报警?”
王经理说:“任宗华什么时候死的谁都不知道,你看看这一屋子人你敢保证他们不报警?警察一会儿来了你们应付还是我应付?你们能应付的了就一起和他在这,要是不想见警察就赶紧把他弄走。至于是谁杀的以后再说。”
保镖们面对“香袖坊”的女主人还是有几分敬畏,当然她说的也有道理,他们这些人是不会想让警察盘问的。
保镖们带着任宗华走了,王经理吩咐几个服务员看着没有尸体的现场,打电话报了警,自己转身上楼去了。我找个稍微安静的地方坐下,看着陆陆续续溜走的客人。
“老燕,王经理来电话让你上去。”
王经理把电话打到了吧台,她找我?这应该是意料之中的,我说了声:
“知道了。”
不得不再拖起虚弱的身体爬到四楼。
这是第二次走进王经理的“办公室”。
她躺在床上,身上盖一条粉色的蚕丝被,两腮绯红,面带喜悦,粉肩微露。
“我知道是你杀了任宗华,虽然我看的不清楚,不过我就是知道。”
她语言调皮,眼神坚定,对自己的判断毫不怀疑。
我应该灭口!我的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当然我不会那么做,她还不是我的任务目标。这个女人也不可恶,我的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有了该死的柔软。
“你放心啦,我会永远埋在心里,谁也不会知道的。”
我不置可否,只是摇摇头。
“燕子,我不妨告诉你,就是我出钱雇的杀手。仁宗华杀了我的男朋友,强占了我还有我和我男朋友创立的‘香袖坊’,我早就想杀他,只是碍于他是‘管家’的侄子才不敢动手,最近他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老爷’,现在‘管家’也管不了他了。燕子,我知道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当什么服务员,我也不问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我请求你留下吧,不要回去了,只要你肯留下‘香袖坊’还有我都是你的”。
说着她把丝被使劲一掀,整个身体一丝不挂的呈现在我面前。
有人说女人的身体是世界上最完美的艺术,艺术我不懂,但是她的身体的确堪称完美。
线条上下有致,皮肤丰润而光滑,文在左乳的红玫瑰正自傲然盛开,玫瑰下面青绿色的枝茎顺着身体的曲线弯曲蔓延至左腹以下。
此情此景但凡男人绝难拒绝,我也不能例外。我看着她的身体慢慢的走过去,一股酒香扑面而来,红色玫瑰栩栩如生,片片花瓣恣意的招展。我的手竟不自觉的伸了过去。
一旦触碰我还是我吗?十几年来烟酒不沾,吃穿朴素,清心寡欲,有时候想或许我适合去修行,但是修行讲究慈悲;我手起刀落杀人于无形之中,双手不知道沾了多少血腥,又或许我该沦为魔鬼,可是魔鬼不收钱亦可杀人。
我到底该何去何从,这个问题我倒是也从来没认真想过,我伸手拿过被子重新给她盖上,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才合适。
“铃。”
放在桌子上的电话响了,我把电话递给她,她拿起来说了声:“嗯,知道了,马上下来。”
她把工装一件一件的穿戴整齐。对我说:“警察来了,你和我一起下来吧。”
我说:“好。”
离开她的卧室,我跟在她的后面往下走着,她突然转过身来眼神攸攸的看着我说:“燕子,你不会认为我贱吧。”
她转头用力过大,一缕头发甩到前额,我把她的头发挽了回去,从发跟捋到发梢,我说:“你想的太多了。”
歌舞厅里站满了警察,还有工作人员和不少不愿走的看客。
任宗华专座前站着一位身材笔直的警察,服务员走过去说:“警官同志,我们这儿负责人来啦。”
警官转过身来,皮肤白皙,长睫毛,大眼睛,满脸的精神,满面的疲惫。正是我一直寻找的女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