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多想,用尽全身的力量抹头便往回跑。
我能看到莫琪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珠正在瞄准镜里死死的盯住女警察,就像猎人盯着猎物,只等凌晨一到,她便扣动扳机。
一个礼拜的赌约时间,她只用了一秒便轻松完成,我能看到她志得意满的脸正对我进行嘲笑。
我能看到女警察血肉模糊的脸,她在望着夜空盼望希望的时候却等来了一颗不知来自何处的子弹。
我终于赶了过来,厨房的灯光撒射在对面的墙上,墙上映出了她的身影,对面墙上二楼的窗户打开一个细缝,里边虽然黑不见底,但是里边肯定藏着一把取人性命的利器,还有一个待时而发的世界上最危险的人。
我接着奔跑的势头,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量,一只脚蹬在墙壁上,身体凭空跃起,用左手抓住二楼的防盗网奋力往上一拉,身体再度往上一窜,右手趁机拿出我随身携带的小刀,二楼窗户内的光景已经在我眼下了。
消声器后面是一个瞄准镜,瞄准镜后面正是莫琪,她对从外面传来的声响感到意外,正抬起头往外观瞧,她的湛黑眼珠即便在黑暗中也能闪烁出凌厉的光魄,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急切的想要把它摧毁。
半空中我看定她的眼睛扬手便是一刀,接着里边便传出“呀”的一声,声音很尖,但是故意压的很低,这是一种连莫琪也不能忍住的疼痛。
“怦!”的一声,我后背着地,从半空中直接掉了下来,后背好像变成了前胸,身体里的五脏六腑好像已经蹦了出来,嘴角已经冒出来血泡,全身随之即是剧烈的疼痛。
我的意识有点模糊,眼前忽明忽暗,我躺在阴影里尽量打起精神,看着二楼的窗户,我确定无疑的打到了她,只是在悬空的条件下身体不能保持平衡,准度也很难保证,在酒精的作用下注意力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集中到一点,而且对手是莫琪,我很怀疑我对她的攻击能不能阻止她的猎杀。
我的身体像走到尽头的箭却又重重的落在了地上,现在的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两眼充满希望的看着上面的窗口。
大概因为我的举动像一个攀墙入室的飞贼,还有我瘦弱的身体像一块石头掉在地上给安静的深夜造成的声响过大,引起了女警察的警觉。
“谁?”
声音不大而令坏人胆寒,接着一束光打在我的身上,最后落在我的脸上。
“是燕子。”
这三个字已经没有了严厉而带有一种令人温暖的温情,她已经把我认出,接着是开门声,登,登,登,下楼梯的脚步声,很快她已经站在我的身旁。
她蹲下来看着我说:“摔的挺严重,得送你去医院。”
她的脸上充满了关怀,她说的话却不容人反驳,但是医院我是不会去的,因为一旦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下便会留下记录。
我使劲的摆摆手,脸上装出轻松的表情,笑着说:
“不用,不用,只是摔下来,不怎么疼,休息一晚上就没事了。”
我的态度很坚决,而且伤确实并不是很严重,毕竟是体外伤,我只是被摔蒙了。
她看我这样也没有执意坚持,只是用手把我缓慢而稳重的扶起来,而我身上的疼感没有因为从躺在地上到站起来这样大幅度的波动而加剧,她的手柔软但是有力,用力的节奏把控有度,被她扶起的时候我自己并没有起到关键性的作用,只是用两只脚撑在地上,她好像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需要别人的保护。
她扶着我一阶一阶攀上楼梯,来到她的家中,扶我躺在沙发上,给我盖上一张毯子,给我冲上一剂药,说:
“这是活血化瘀兼止疼的,先把它喝了。”
她的关心犹同命令,我端起药一仰头像喝酒一样干了下去,温度适合,只是太苦,我拖着发涩的舌头说:“谢谢你啊“
她端着一碗面条向我面前推了推,意思是问我想不想吃,我摇摇头,不是因为我不饿,只是我的胃已经无力接受任何东西。
“你那一蹦一跳的是要干什么?”
她用手比划着,指的是我刚才漂亮跳跃和笨拙的掉落。
我被她问住了,因为在保护她的过程中会被她逮到的画面我从来没有预想过,而且语言的欺骗不是我的强项,尤其在一双能把人看穿的眼睛面前。
“我看见我的后窗上好像有一只猫,我想把它救……下来。”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扯出一个连三岁孩子都不信的谎,我看着她明亮透彻的眼睛越发的心虚,一句话的最后几个字只有口型却消失了声音。
“救一只猫?”
她显然不信。
“不过你倒是挺灵敏的,你自己就像是一只猫。
我不知道她的话是不是另有所指,但是她已经露出了笑容,显然对我的荒诞举动并不想深究。
说着话,她已经吃完了她的简易晚餐,又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
“你今晚不用走了,就睡在客厅,好好休息。”
我对她的安排有一种貌似习惯性的接受,当然在我的内心我也乐意留在这里。
吃完饭,她简单的收拾一番即走进卧房准备睡觉,临进去时,她冲着我扭过脸来,说了声:“晚安。”
说晚安时她一边的嘴角上挑,脸上洋溢着调皮的笑容,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
这种少女的情怀我在王经理的身上也见过,只是她们有所不同,王经理在无意中流露而出,她自己却在扮演一个风尘女客,女警察却是身心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