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啦,不吃了。”
莫琪把另一只手里的筷子镗的一声扔在桌子上。
老板说:“要不我再重新做份?”
莫琪看着老板的肉脸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你快坐下,脸继续朝外看。”
我慢条斯理、津津有味的吃几口油条喝一口粥,心里思量着经纪人老公的身份。
经纪人好像对相伴她多年的老公的异常表现并不放在心上,对我传达完指令后若无其事的坐回到属于她的位置。
或许她早就知道,或许他们两人之间本来就没什么秘密,只是对我不便明言。想到经纪人一直以来会对我有所隐瞒,而我对她的信任却毫无保留,甚至生死相托,不免有些黯然神伤。
她这样做或许是对的,因为我需要做的只是确定目标、伺机动手,至于其它知道与否又有何谓?
况且信任从来都不是对等的。
两个细节生出些旁枝别蔓,让我徒增思虑,吃起饭来更加细致。
莫琪难得安静,嘴角下弯、有点委屈,看着我慢慢品味直到吃的干干净净。
这个时候的她才可以用“小姑娘”来形容,像是在讨巧,容易让人把她和“可爱”联系在一起。
吃完早饭,我把我们两人的饭钱交到老板的手里,没管她自己走出饭馆。
“再来啊……”
是老板的声音,语气温和而卑微。
“啪!”
巴掌与人体的撞击声。
“死胖子,快坐下吧,肚子真大。”
是莫琪的声音,无畏而无谓,她一贯如此。
“你站住,谁让你走那么快啦。”
我自顾自的快速走着。
一阵脚步声,她追上了我。
“我们已经扯平了。”我说。
“扯平什么啦?”
“我已经请你吃过早饭啦。”
“这也叫饭?我吃了吗?没吃不算扯平。”
“我已经付过钱了。”
“我就说你们都无情无义气嘛,我饶你一命,让你请我吃早饭就算扯平,你自己居然当真。再说啦,那也叫饭?猪都不吃。我真奇怪了,你居然全都吃完了,还是一口一口吃的,还能吃得那么香。”
……
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走到了十字路口,她扯住我的衣领,看着我冷冷的说:
“你好像很讨厌我。”
“我不讨厌谁。”
“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漠?”
“杀手都无情义。”
“那我们也不是仇人吧?”
“我们是敌人。”
我声音低沉的把“我们是敌人”逐个字吐了出来。
她轻蔑的看着我,不以为然的说:
“我是你的敌人?收钱就杀人,不分对错、不论正邪,哪管他老弱病残、男女老幼,你还需要分清什么敌我?除了钱全世界都是你的敌人吧。”
她确实和我不是同类人,她或许和我一样双手沾满鲜血,但她绝不是杀手。
杀手善恶对错一概不论,统统一视同仁,何来的敌人。
杀手在全世界没有一个敌人,杀手是全世界的敌人。
“哦——我知道了,为什么我会成为你的敌人,是因为那个女警察吧。”
她拖着长腔,话里带着讽刺。
“是。”我说
“耗子保护猫?”
“是。”我说
她难得的保持了短暂的沉默,只是安静的看着我,满脸的疑惑,疑惑何止是她,我自己也说不清理由。
“燕子先生呀,我们俩打个赌吧?”
她又恢复了原貌,表情坏坏的。
她的表情由静到动,好像不需要酝酿,看不见过程,瞬间便可完成,完全符合一个花季调皮女孩的情怀,这与她毫不留情痛下杀手的毒辣风格毫不相称,我完全看不透她,不知道她在下一秒会给我抛出什么样的难题。
“我要在一个礼拜之内把她给杀了,你就是我的,你得听我的话,我说啥,你做啥。”
“杀不了呢?”
“她以后是生是死,与我毫不相干,我可以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恢复体力,赌约从下个礼拜开始。”
“君子一言……”
我举起了手掌。
“飞机、导弹都难追呀。”
她轻轻和我一击掌,抬起轻快的脚步潇洒地离开,很快消失在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