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朗朗乾坤之下也必有阳光普照不能达到之处而形成阴影。社会亦是如此,不论文明多么发达,制度如何完善,人际关系怎样和谐也必然有肮脏龌龊的黑暗。杀手则是黑暗中的投影,隐去自身的形迹,倏忽而来倏忽而去,拖着卑微的身躯干着最卑鄙的勾当。杀手自我生存的秘诀就是出手凌厉而不露痕迹。
我费尽心机,苦心经营终于圆满完成任务,虽然不足以洋洋得意,自以为也算得计。没想到本来不可告人秘密进行的任务,王经理看似知道,同行少年知道,黑衣女子也知道。好像我完成的不是令人闻而丧胆的杀人任务,而是从市场拎回一棵白菜,而且见到的人都笑话我没有眼光,白菜已经烂了。
黑衣女孩脸蛋小巧五官精致,跟我说着话两颗滴溜溜的黑眼珠看着我,一脸的坏笑,头发黝黑发亮,飘散在后背,整个人显的那么飘逸,而我却怎么也看不透她,因为怎么看她也不像会随意下手的孟浪杀手。
她又豪饮几杯,额头沁出了斑斑汗珠。站起身来,把钱丢在桌上,准备离开又贴近我的面颊对我说道:
“我还会再对她下手的,到时候不要碍事哦,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的,拿着。”
说着把一百块钱塞到我的手里,头也不回的走了。她说得那么轻松,走起路依然那么潇洒,我拿着她赏给我的上班以来的第一笔小费,心情却无比的沉重,因为她说的:“还会再对她下手”绝非戏言。
歌舞厅里只剩下几个工作人员无所事事。王经理又下来了,此情此景也只好宣布提前下班。
她走到我面前问道:“燕子,你以后还会来上班吗?”
我说:“当然来,工资还没发呢。”
她对我的答复感到意外,当然也很满意。轻柔的对我说:
“难得提前下班,早点回去歇着吧。”
我说了声知道了,她转身也走了。虽然我答应了她不会离开,这只是对她的敷衍。她虽然声称知道任宗华是被我所杀,以她的眼力充其量也只能是猜测,但是我自己不能用行动帮她证明。因为按照惯例完成任务以后,应该制造机会辞掉这里的工作,这也是接下来应该做也必须做的,因为黑衣女孩的话让我对女警察的安全心存顾虑。
我回到住处躺在床上反反覆覆难以入睡,想着白天发生的事和出现的人。杀手暴露踪迹便意味着有生命危险,虽然知道我身份的人看似是安全的,但是我自己已经失去了安全感。这种情况要么除掉知情人,但是这种为求自保的免费行为不合乎规矩,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彻底离开,远走他方,隐藏名姓、职业,做个真正的普通人。又想到黑衣女孩对女警察下手的决绝,女警察到底危及到了谁的安全呢?
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睁开眼睛脑袋发胀,身体发飘,看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想起女警察说她每天八点左右会从红绿灯附近经过,连忙从床上爬起,洗把脸,换上衣服,飞一样跑到目的地。
站在路口,交通灯红了又绿,绿了又红,车飞驰而来又飞驰而去,路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我焦躁的等着,她久久没有出现。黑衣女孩说还会再下手,难道昨天晚上走后就动手了吗?我后悔自己竟然会如此大意。眼睛看着远方希望她忽然出现在人群之中。时间对我来说从来没有如此漫长。若想生命延长,大概莫过于忧虑等待。
终于,笔直的身影、匆忙的步伐,她从对面不远处走了过来。很快到了我面前。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舒了一口气,傻站在那看着她。
“燕子,你怎么在这站着,还不走?”
她用手指了指我交通灯,我抬头一看已经是绿灯。她跟我说着话,脚步并不停,我连忙跟了过去。
我说:“你果然是这个时候从这走啊,今天终于又在这碰到你了。”
她说:“对啊,那天有点急事所以出来的早了点。车来了,我先过去了啊。“
她用手指了指刚停驻的警察专用班车,向我挥了挥手上车去了。我看着她的车缓缓启动,急速驰去。
我也该到经纪人的饭馆去报到了,今天是最晚的一次。
“燕子!”
有人在大声的喊我的名字,我回头一看,在路对面一个女孩,两只胳膊举在空中夸张的来回挥舞,身体也随之来回摆动,一脸狡黠的笑容,正是昨天晚上的黑衣女孩。
“hi——燕子。站那,别动,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