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等待被警察询问的客人外围,虽然表情没有异样的表现,显然不愿意和警察接触而刻意保持一定的距离。女警察问完工作人员又开始对客人进行询问,他脚步巧妙的轻轻转到靠墙壁阴暗处,若无其事的向歌舞厅门口走去。没有人注意到他这种正大光明而又隐蔽的撤离——除了我。我一直看着他走出门口,他大概感觉到了我对他的这种独特关照,走到门外猛的转过身来,直愣愣的看着我。
四目相对,我已经能证明我对他的猜测,他也是和我一样的杀手无疑。他伸出一跟指头指向我,摇了摇,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做了一个鬼脸,带着一点调皮。转身快速消失在黑影中。
这是一种挑衅,作为同行,作为后辈的同行对我这个老人的职业水准的质疑。我并不在乎这个,这个行业里杀手间的一竞高下是不应该存在的,一直以来我尽量和我的同类人保持着距离,只是专注完成自己的任务而已。
他可能只是暂时无所事事的同行,单纯作为游客在这里消遣恰好看到了我不成器的拙作;也有可能他有和我同样的目标,只是因为被我抢了先机而表现出对我的不满。
任宗华死后,王经理曾透露是她雇佣了杀手。难道他是王经理雇来的,又或者我两个人的客户都是王经理。我有些担忧,一客请二主是我们这行的忌讳,刚入行的时候这样的客户会招来杀身之祸,只是现在钱远比规矩重要,也没几个人能真正在乎这些。
倒是我自己竟然会为了别人感到担忧,这是从来没有过的。难道是因为我被她的完美躯体所诱惑,还是因为我被她的少女天性所打动,或许是别的。。不得而知。
胡思乱想之后我的注意力又不自觉的回到女警察的身上。她站在留下没走的二十多个客人中间,和他们说说笑笑。此刻的她声音爽朗,面带笑容,态度和蔼,就像冬天早晨照进窗户的第一缕阳光,令人感到温暖。
她腰板笔直,站在这些厚妆浓摸,奇装异发的深夜不归客中尤其显的亭亭玉立。她的眼神在他们脸上游走,像是要记住每一个人的模样,脚步慢慢的踱来踱去,身体随之来回晃动。忽然人群空隙中的一丝蓝光引起了我的注意。
蓝光清湛,细如发丝,从一个女孩的上衣口袋透出,正对着女警察。女孩穿黑色宽松上衣,双手插在口袋,面带兴奋,口若悬河的正和她旁边的两个女孩聊得起劲,眼神随意的向四周扫来扫去,唯独不看女警察一眼,只是身体伴着女警察身体晃动的节奏轻微调整。
听说金属被毒淬过以后会泛蓝光。细如发丝的一根针刺在皮肤上如同蚊虫叮咬一般,只是剧毒之下,便能取人性命。难道她也是杀手,要对女警察下手?只是众目睽睽,多名警察就在身边,杀手是不会这么鲁莽出手的。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她不是杀手而是死士,只管杀人,不论自身生存。
唯有女警察让我丧失了杀手的气节。不管女孩身份为何,目的何在,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出手,我都不想冒险。我决定试探一下。
我捡起地上的烟头,稍微一弹,刚好打在女孩的口袋。女孩瞬间把手抽出,蓝光也随之收回,只是表情自若,谈笑依旧。看来我的猜测大概不差。
警察们终于忙完准备收队。女警察走过来对我说:
“你叫燕子?“
我说:“嗯。”
“燕子有危险的时候可是会逃跑的啊,可不像你,老老实实的挨揍。”
我笑了笑。
她说:“那条路上我怎么再也没看到过你啊?”
我说:“我也没看到你。”
她说:“哦,那天临时有事比较早,我一般八点左右从那经过。我要走了,知道跟案件有关的情况要跟及时我反映,再见。”
我说:“一定反映,再见。”
一定反映?不知道是因为过度兴奋,还是过度紧张,我居然鬼使神差的说了这么句话。
黑衣女孩已然走到我的面前,一把搂住我的脖子,调皮的说:
“捣蛋鬼啊,捣蛋鬼,哎——坏我好事的老捣蛋鬼啊。”
我假装镇静,满脸疑惑地看着她,对自己做过的事极力撇清。她放开我,找了张桌子坐下,冲我喊道:
“去!给我拿瓶酒,今晚上一点也不尽兴。”
我说:“啤酒?”
她说:“那也叫酒?我要烈酒,伏特加,最烈的伏特加。”
我把酒给他端过去。她倒一杯,一口而尽,面不改色,她还真不是一般的女孩。
她说:“坐下陪我喝杯?”
我说:“我不会喝酒。”
她说:“不会可以学嘛,你原来不抽烟现在不是也抽的挺好,还知道躲到厕所去抽。”
她说话拖着长腔,好像对我的把戏心知肚明还不屑一顾。她用手招招我,一脸的坏笑
说:“来,附耳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面对这个无所不知的女孩我只能照办。她凑近我的耳朵轻声说:
“你这个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