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未雨换了衣裳,得了皇上的允许上殿旁观,只远远瞧见耶律辛在殿中放了一盘棋,众位大臣一一上前观看,神色各异,却都纷纷摇头。
林未雨看着大臣的模样皱起了眉头,满朝文武竟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不过这也都在林未雨的意料之中,耶律辛出的题一定很难,不排除真的无人能解的可能,就算有人勉强解得棋局,也未必会出手,目前的局势紧张,解了必将成为众矢之的,若解不了不仅仅是个人的耻辱,则将涉及国家。
偶尔有几个比划的,也都最终放弃了,赵烨辰与赵翊也在一旁观看,只见两人皱着眉头,一番低语,看样子是在认真想对策,但林未雨从中看出他们二人心浮气躁根本无法静下心来解局,林未雨心中忍不住叹息,“我看这耶律辛并不是泛泛之辈,想必就是辽国的幕僚,辽国咄咄逼人,无非就是要找幕后之人,你们又何必勉强保护我。”
“两位皇兄平日里也教了未雨不少棋艺,你们这般谦让可是想考考未雨?”林未雨骤然起身,径直向棋局走了过去,经过两人身边轻声低语,“无需担忧,相信我。”
“皇妹既然想试,那便试试,想必使节也不会介意的。”赵翊微笑着看向耶律辛,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寒意,“使节,你认为呢?”
耶律辛无视赵翊眼中的寒意,依旧坦然处之,“不瞒皇子,这盘棋至今唯有一人破解,此人也是位女子,但可惜的是并未将破解之法记下,多年来耶律辛遍寻无果,听闻帝都人才济济,这才斗胆请皇上为耶律辛解惑,若公主能解,耶律辛必定感激。”
无论耶律辛此言是否是真,但他明显是知道破解之法的,若是解不出定要成了耻辱,更何况解局之人是一个女子,这明摆着是只能赢不能输,林未雨的余光瞄到耶律辛,见他带着笑意看着自己,这次才发觉原来是着了耶律辛的道,只是如今已经骑虎难下,林未雨也只能稳住心神,看向棋局。
林未雨刚看到棋局,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然而这份诧异并非因为珍珑棋局有多难,而是因为棋局她见过,一瞬间记忆涌上心头。
那年林未雨六岁与平常人家的小孩儿一样,喜欢四处玩耍,当时林家扇坊刚开业,有许多事情,林末即便有三头六臂也顾不了许多,林未雨便偷跑了出去,追着一只雪白的小狗进了一个大户人家,当时的林未雨年幼无知,不知道惧怕,就在大户家后院四处寻找小狗,却无意间撞到了正在冥思苦想的男孩。
林未雨小小的身躯撞到后竟跌坐在地上,抬头便看见一个十二岁左右的男孩正生气的瞪着她,她不明所以,定睛一看才发现男孩儿刚才是在下棋,知道犯错低着头,用稚嫩的声音道歉,“对不起。”
男孩儿似乎并不关心林未雨的道歉,哼了一声便连忙查看起棋局有无损坏,当他经过一番查看,突然怒火尽消,高兴地大笑,林未雨觉得这人真奇怪,打算偷偷离开却被男孩儿一把拽住。
林未雨只觉得害怕,突然哭了起来,男孩儿吓得赶忙松手,看着林未雨哭泣不知所措,只得拿出糕点一个劲哄着林未雨,小孩儿毕竟是小孩儿,很快林未雨吃着糕点便止住了哭泣,大大的眼睛依旧闪着泪光。
男孩儿见林未雨不哭也安下心来,拉着林未雨看起棋局来,林未雨一直听着,却不懂得男孩儿讲的棋局是什么意思,只听明白似乎是她帮忙解了棋局,小孩儿之间有吃有玩儿很快熟悉了,男孩儿告诉林未雨他叫陆景风,林未雨则告诉陆景风她叫小雨,因为她牢牢记得林末说的话不能随便将名字告诉别人。
此后的一段时间林未雨便常去找陆景风玩,慢慢也懂了一些棋艺,再次听陆景风将起那日的棋局心中也明白了一些,可好景不长,陆景风一家突然不见了,林未雨为此伤心了许久,林末见林未雨没有精神又对下棋有兴趣便请了先生教林未雨棋艺,随着年龄的增长,棋艺的精进林未雨每每想起那局棋都是无比惊叹,将棋局深深地刻在了心里。
而此时的这局棋真是陆景风的那局棋,林未雨很是诧异,不禁看了耶律辛一眼,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耶律辛注意到林未雨的目光回报了同样的眼神,但林未雨明白,耶律辛的疑惑与她的不同,她定了定心神,在烙在记忆深处的那个点上落了一子,没有丝毫的犹豫。
耶律辛上前一看,正是他所知的那个地方,但他不明白林未雨的眼神是何意思,便故意问道,“耶律辛愚昧,不知可否请公主讲解一二?”
林未雨自然知道耶律辛是故意为之,带着心中的疑惑,她开了口,“这盘珍珑棋局的确难解,进则被困其中,退则让敌人步步逼近,实属进退两难,然而却并非无破解之法,唯一的破解之法便是在此处落子,看似自取灭亡,却是诱敌深入,然而这种方法却有一致命缺点,整盘棋局唯赢一子。”
“棋局如战场,若想赢自然是要有牺牲,这局是公主赢了。”耶律辛想起林未雨落子的模样毫不犹豫,先前的表情也并不像在思索,那一子似乎早已想好,但耶律辛怎么也想不通林未雨是怎么知道这步棋的。
“使节此言差矣,未雨以为有更好的方法。”林未雨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耶律辛,“落子无悔,自然不能重来,但若白子一退,黑子亦退,这便是一盘和棋,岂非双赢?”
“公主所言甚是,耶律辛受教。”耶律辛饶有兴趣地看了看林未雨,他明白当前的形势就如同这盘棋局,辽国就是黑子,而皇上是白子,他不会选择自取灭亡。
林未雨的暗喻所以人都听懂了,耶律辛也是明白人,虽然预料到耶律辛会这样说,但还是等听到耶律辛的话她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