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夏未雨苦口婆心的劝说,月儿终于开了口。
“环儿的死不是意外对吗?”月儿眼中含着泪光望向夏未雨,“出事前环儿曾跟奴婢说等她出宫就能让她的阿婆过上好日子,她怎么可能这么不小心。”
夏未雨神色凝重,她无法回答月儿的问题,她根本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
“美人,奴婢知道您是好人,奴婢可以告诉您奴婢看到的一切,可您能答应如果奴婢出了什么事,您能帮忙照顾奴婢的家人吗?”月儿将这个秘密怀揣了十几年,如今却是再也隐瞒不下去了,她不想像环儿一样死的不明不白。
见夏未雨点头答应,月儿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容,“那年奴婢与环儿一同入宫,有一次奴婢不慎迷了路,走到了南苑,结果发现荷塘边上有两个人在争执,奴婢本想前去问路,可是一个人突然将另一个人推到了水里。”
“奴婢当时就被吓得不能动弹,连话也说不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行凶的人跑掉,她在水里挣扎。”月儿有些哽咽,像是又看到了恐怖的一幕,“就在这时候奴婢见她自己挣扎着上了岸,奴婢本想去扶她,可听见远处似乎有人,心想她已经上岸了也就离开了。”
“后来才听说有人溺水,环儿好奇心重就拉着奴婢去看,那时候奴婢才知道那个人是德妃娘娘,推她下水的是贵妃娘娘。”月儿说着落下泪来,“奴婢害怕所以对谁都没有说过,就连环儿也没有说,可为什么环儿会死?”
“在宫里知道的越少越安全,或许环儿知道的比你多。”夏未雨擦去月儿脸上的泪水,接着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德妃上岸的时候手里有没有拿着什么东西?”
月儿点点头,自己擦拭着泪水,“奴婢记得德妃娘娘上岸的时候手里拽着东西,可是后来去看的时候却没了。”
夏未雨拿出锦帕和发簪问道,“是这个吗?”
月儿摇头,略微有些抽噎,“奴婢不知道,当时太远了奴婢看不清。”
“好了月儿,你什么也不要想,安心等着带环儿回家就好了。”夏未雨严肃地对月儿说道,“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今天没有跟我说过这些话,今后不论是谁问起环儿的事你都要说你不知道,一切如常,明白吗?”
月儿擦干泪水,用力地点点头,跪在地上叩谢夏未雨,心想只要熬到出宫就好了。
按照月儿的说法,环儿根本就没有看到甚至不知道安贵妃与德妃之间发生了争执,更不可能会有证据在手上,那么杀害德妃的就不是安贵妃,而是另有其人。
“德妃既然会自己上岸说明她根本就不想死,肯定是随后赶到的人杀了德妃,并且抢走了德妃手上的东西,然后交给了环儿,借我的手找到证据,指证安贵妃。”夏未雨努力思考着,“知道我打算去行宫的人只有苏修媛和玉修媛,玉修媛肯定不会,那就只有苏修媛,可苏修媛与安贵妃无冤无仇更不可能鼓动国舅。”
夏未雨几经思量,最后发觉能做到这件事情的只有皇后,可是单凭月儿的一面之词根本起不了作用,更何况她手上的证据也不知真假,贸然让月儿暴露出来只会让月儿步环儿的后尘,而且夏未雨去为月儿求情是人都会起疑,月儿本身也不安全,唯有尽量远离才能让月儿少一些危险。
一切都如夏未雨所想的一样,皇后召见了月儿,问了关于环儿的事,由于夏未雨给月儿提了醒,月儿也聪明知道明哲保身,问什么都说不知道,一味地感谢皇后让她能带环儿的骨灰回乡,成全她们的姐妹情谊,这才顺利地熬到了出宫。
皇后抚养了赵烨辰十八年,夏未雨不敢将自己所知道的说出来,可是如果不说安贵妃就成了替罪羔羊,德妃溺毙的真相将石沉大海,赵烨辰与赵翊的兄弟情义必将毁于一旦,如今赵翊才刚刚苏醒,身子还很虚弱根本不能受这样的打击。
两难之下,夏未雨唯有前去找安贵妃问清楚当时的情景,心中默默念叨,“但愿这一切只是我想得太多。”
“你们都退下。”安贵妃凝眉蹙目,心中疑惑,想不明白夏未雨为何会主动来找她。
安贵妃横眉而对,浑身散发出阴冷的寒意,就连说出的话也带了寒意,似乎要将人冻住一般,“你来何事?”
“奴婢有一事不明,前来向安贵妃讨教。”夏未雨面对安贵妃浑身身散发的寒意不为所动,只微蹙着眉头,平静地问道。
安贵妃嘴角浮出一丝冷笑,“以夏美人如此玲珑剔透的心思,居然都想不明白的事,只怕本宫也无能为力。”
夏未雨抬头凝望安贵妃,表情淡漠,眼神清明,“奴婢来并不是与娘娘斗嘴,娘娘愿意回答便回答,若不愿奴婢也帮不了娘娘。”
“本宫不明白你的意思。”安贵妃面色一变,略微有些心虚,她看不透此刻的夏未雨,或者说她从未看透过。
“下毒,暗杀,娘娘可知道?”夏未雨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这两个词对夏未雨来说仿佛只是两个词,而对安贵妃则不仅仅是两个词,更是生死。
安贵妃早知道夏未雨不简单,可安贵妃没想到夏未雨竟如此大胆,只身前来问她,更猜不到夏未雨是何目的,只得强作镇定,“知道如何,不知又如何?”
“不如何。”夏未雨坦言,“这些事娘娘做得很干净,奴婢没有证据,奈何不了娘娘半分。”
“既然如此你来做什么,仅仅是来吓唬我吗?”夏未雨的坦诚让安贵妃心中不安,却不愿再夏未雨面前示弱,露出狠戾的目光来掩饰她的不安,“本宫真后悔当初没有杀了你。”
夏未雨微微蹙眉,随即淡淡地道,“并非没有,而是不能。”
安贵妃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夏未雨竟把时局看得如此透彻,当时形势复杂,夏未雨暴露在皇上跟前,不仅有皇上皇后相护,还有假装痴傻的赵烨辰,心如明镜的赵翊护着,安贵妃实在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