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到暗杀之时夏未雨便知道她不会有安宁的一日,却没想到这一日来得如此之快,她在宫里的日子时时小心,受苦受累也从无怨言,只求一片清静之地,了了残生,护一家平安,无奈命运便是如此让人难以琢磨。
皇上与皇后高坐堂上,安贵妃则在一旁安坐,就连二皇子赵翊赶了过来,夏未雨自入宫还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想来也不奇怪,皇上疼爱的大皇子受伤昏迷,若不是夏未雨的身份,若不是夏未雨的这张脸,怕是早已丢了性命。
夏未雨跪在堂下,显得无比冷静,她不断告诉自己,她不能乱,不能连累夏家,否则夏家不会放过林家。夏未雨好不容易撑到了现在,她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前功尽弃,她要努力活下来,就算受尽苦楚也绝对不能死。
“夏未雨,朕来问你,昨夜究竟发生何事?”皇上怒目正视夏未雨,看着夏未雨的容颜,不禁疑惑,“这个夏未雨虽与德妃有几分相似,却更像红莲,在气韵上更是相像,她与红莲究竟有何关系?”
“回皇上,昨夜奴婢奉皇上之命为德妃娘娘祈福,正巧遇到前来祭奠德妃娘娘的大皇子,于是便闲聊了几句。奴婢失足险些跌入荷塘,幸得大皇子出手相救方才平安,却不想更深露重,凉亭湿滑大皇子意外滑倒撞到了亭柱,跌入水中,之后的事便如皇上与众位娘娘所看到的一样。”夏未雨沉着冷静,回答地十分恭敬。
“如此说来,此事是个意外?”皇上疑惑地问了一句,语调虽与平常人无异,却不失帝王之威。
夏未雨虽然表面上冷静,心里却是忐忑不安,希望时间让所有人都忘记那次的事,“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此事虽是意外,却也是因奴婢而起,奴婢甘愿受罚。”
“受罚?你以为受罚就能顶了你的欺君之罪么?”安贵妃始终不肯放过夏未雨,她对夏未雨的恨已经深入骨髓,除掉夏未雨这样好的机会她不会错过。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一听欺君之罪,想是夏未雨的身份有可疑,见夏未雨与红莲如此相像,皇上很想弄清楚夏未雨与红莲是否有关,或者夏未雨本身就是一个圈套。
夏未雨双拳紧握,说什么都是错,她此刻能做的唯有沉默。
“皇上,她不肯说,那臣妾来说。”安贵妃傲视夏未雨,“前些日子宫中流言四起,皇后娘娘未免后宫混乱便清查了一些人,有件小事,皇后娘娘也应该记得。后宫传言夏未雨当日落水是玉修媛所为,为查明真相,皇后娘娘便召了夏未雨来查问,夏未雨自称是失足落水,臣妾记得夏未雨那次可是险些丢了性命,养了许久才康复,为何这一次却能从荷塘中救起大皇子,分明就是欺君。”
“皇后,安贵妃所言可是真的?”皇上盯着皇后,让人琢磨不透。
“回皇上,安贵妃这样一提,臣妾也想起来了,那时候夏未雨确实不会浮水,因那场大病没能殿选。”皇后本不想此事揭穿,大皇子病着,夏未雨是皇后唯有的筹码,可此时已没了办法。
“翠儿,对不起。”夏未雨心中默默念着,一咬下唇,“皇上,奴婢此前确实不会浮水,因那次险些丢了性命,才特意学了,是奴婢的婢女翠儿所教。可惜翠儿已经不在了,有一次宫中遭遇刺客,刺客闯入凝霜阁,翠儿为了保护奴婢不幸被害,此事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也是知晓的。”
夏未雨这一招确实高明,皇后也不由佩服,“皇上,此事臣妾确实知晓,为此臣妾还派了人去保护。”
“刺客可抓到,查出是谁所为了吗?”皇上本以为只是皇后与安贵妃争斗扯出的幌子,没想到确有其事,“她究竟有什么本事,值得刺客前去刺杀,她真正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安贵妃不敢相答,因为刺客是她所派,皇后也不敢随意答话,南苑僻静怎么会及时前去保护,夏未雨见状唯有答话,“回皇上,刺客是两个小太监,与奴婢有些过节便前来报复奴婢,正巧皇后娘娘派人来查看奴婢是否尽心为德妃娘娘弹琴祈福,机缘巧合之下才救了奴婢一命。”
“原谅我翠儿,我无凭无据不能指证安贵妃,皇后为了自己也不会帮我,我要活下去,对不起翠儿。”夏未雨的聪慧安贵妃与皇后全都看在眼里,却又是不同的心境。
夏未雨的确是有与安贵妃相斗的本事,可惜聪明的人往往难以驾驭,皇后虽有心用夏未雨,目前却没有办法救夏未雨。
对皇后而言是好事,对安贵妃而言却是坏事,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安贵妃喜欢聪明人,曾经也想过将夏未雨收为己用,可夏未雨太精明,事事都看得透彻,无论夏未雨是否是大皇子的幕后高人,夏未雨都必须得死。
安贵妃虽然暂时躲过一劫,却还是不肯放过夏未雨,赌得便是夏未雨不敢告发自己,“皇上,昨夜臣妾见夏未雨会浮水,整夜烦忧,坐立不安,担心她会对皇上不利,便派了宫人打听夏未雨,偶然见得知她口中的婢女翠儿根本不会浮水,她根本就是在撒谎。”
皇上知道安贵妃一向爱嫉妒,见着夏未雨的容貌必定会嫉妒,对安贵妃暗中调查夏未雨并不生疑,看着跪在堂下身子单薄犹如红莲的女子,睿智如皇上却也是看不透,“你还有话好说?”
夏未雨未曾料到安贵妃竟如此狠辣,现在揭发安贵妃派刺客一事不仅得罪皇后,同时还犯下了欺君之罪,可浮水一事她想破了脑袋也无法自圆其说,同样是欺君之罪,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一切似乎都将夏未雨逼到了绝路。
皇后此时也没办法帮夏未雨说半句好话,只能看着安贵妃一步步逼迫夏未雨,“皇上,当然殿选她假装溺水,已十分可疑,如今大皇子落水,怕也是她故意所为。如今大皇子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臣妾真怕有一日连翊儿也会受到伤害。”
夏未雨纵然欺君,皇上碍着李公公的事也不能真杀了她,如今安贵妃咄咄相逼,逼迫的不仅仅是夏未雨,不仅仅是皇后,还有皇上,证据确凿,皇上就算想留夏未雨一命也难,更不要说夏未雨所犯的是欺君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