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荇眉头微蹙,忽而说道:“小姐,总觉得箫风瑾他们好像知道些什么。”今晚饭桌上,箫风瑾的话分明是在暗示小姐是凰国的人。
有些时候她不得不想,这世上究竟有什么是他箫风瑾不知道的呢?凰非漓苦涩一笑,她摇了摇头,“放心,他不知道,也许只是怀疑吧。”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青荇知道箫风瑾知道她所有的秘密,否则她只怕是会更担心吧。
是这样吗?青荇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下,不单是那个箫风瑾,总觉得燕玖墨看小姐的目光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关系了,明天就要离开临都了,以后再也不用回来了。
休息了一晚上,一大早凰非漓这边就开始收拾行囊,来临都是时日不长,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
夏府门外,一辆马车早早的等在那里,凰非漓看着这座最新的府衙,第一次觉得有家的感觉,可惜马上就要离开了。
“沈大哥,其实你没有必要跟我去虞城的。”凰非漓看着身侧的沈浪,低声说道,去虞城是九死一生,她不想他有事。
沈浪目光坚定的看着夏离,“大人,属下曾说过誓死追随大人,您去虞城,属下自当跟随。”
听着这话,凰非漓无奈摇头,对于沈浪跟青荇她最是无奈了,他们的坚持往往让她无所适从。
“那好吧。”凰非漓最终妥协了,看着前方的道路,终于可以离开临都了。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回来,但是她并不后悔来这里,来这里的日子是她人生中最精彩的部分,不敢是遇上了云飞跟燕玖墨,还是箫风瑾,她都觉得这是最好的回忆。她直接上了马车,青荇等人紧随他上去。
城门口,一辆马车缓缓出去。
城门上,一身雪衣的男子坐在轮椅上,看着那前行的马车,他深邃的眼底看不出任何的喜怒,瞳孔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渐行渐远。
“舍不得吗?”身后一身紫袍的男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顺着箫风瑾的目光看过去,眼底尽是清明。
箫风瑾眼微抬,偏头看着身侧的男子,淡漠说道:“你觉得呢?”
“右相大人的心思最是难猜,可是这一次我觉得我猜的没错。”司空澜沧偏头看着箫风瑾,笑着说道,“真的是因为讨厌她,才让她去虞城的吗?”
看着那仿佛一切都了然于心的眼神,箫风瑾眉头紧蹙,沉默不言,他偏头看着前方,今天并不见阳光,天空中散步着阴云,隐隐中带了些许的寒气。
“她会明白吗?置之死地而后生!你做了这么多,可谓是用心良苦,若只是为了反叛这宿命,能否说你是在意气用事,可是明明你还有别的选择,比如,杀了她!也或者说,对于她,你心慈手软了。”司空澜沧继续说道。
心慈手软?他会吗?箫风瑾神色一懔,他转动轮椅,直接朝着城池边缘而去。
看着那离去的身影,司空澜沧微微蹙眉,低声说道:“她那样的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绽放出光彩,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她摆脱宿命吗?现在,就连皇上也已经隐隐知道了什么了,你觉得他会轻易放开她吗?”
“你觉得他还有机会吗?放心,她不会回来了。”前方那冷冽的声音忽的传来。
不会回来吗?他就这般笃定?司空澜沧紧蹙着眉,看着箫风瑾继续说道:“若是回来呢?很多事情也许都会不一样,到时候你会亲手杀了她吗?”
亲手杀了她吗?箫风瑾双眼蓦地一沉,那握在轮椅上的纤长手指忽的一紧,他目光幽冷的看着前方,“我说过她不会回来!”那一声仿佛是一击重锤敲在了棉花上,不起任何的波澜,然而却夹着惊天之威,引起狂风乱作。
身侧叶清玄忽然走了上来,推着箫风瑾下了城楼。
这般强调她不会回来,究竟是笃定她不会回来,还是心中隐约中有所期待呢?司空澜沧无奈摇头,什么都让他算计到了,所有人都被玩弄于鼓掌之间,可是也许他也深陷其中了也不一定。
抬头看着前方,那马车已经消失了踪影,司空澜沧神色一收,的确,若他是夏离,也不会回来,这是她离开临都的最好机会,依照她的聪明,定然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也在期待着什么,期待着她做出超出那人算计的事情。
皇宫御书房,殿中央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跪在地上,冲着上方那一抹明黄的身影,恭声说道:“启禀皇上,夏离夏大人已经离开了临都,前往虞城了。”
燕玖墨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奏折,抬眼看着下方的叶城,“让暗士跟着她,不要让她有事。”
“臣立刻去安排!”叶城拱手说道。
想了想,燕玖墨继续说道:“这次,你也去!”
他也去?叶城抬眼诧异的看着燕玖墨。
燕玖墨忽的站起身,单手背负走了下来,低声叹息说道:“此去虞城分外凶险,左相那边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朕担心阿离有危险,你暗中保护她。另外治理瘟疫的方法……若是真的没有办法的话,到时候就……”说到这里,他眼底一横,手刀横起。
看着燕玖墨的动作,叶城紧蹙着眉,显然已经领会了,他当即说道:“臣遵旨。”然而想了想,他忽然说道,“那右相那边呢?他会不会从中作梗?毕竟那日朝堂之上,他跟左相联合,才逼得夏大人不得不去虞城的。”
“风瑾吗?近来他行事朕也是愈发看不透了,不过他向来不喜欢脏了自己的手。若真是想杀夏离,他不会亲自动手。”燕玖墨凝声说道。
“您是说借刀杀人?”叶城诧异的看着燕玖墨,“可是右相不是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吗?”借刀杀人,并不符合右相的美学。右相这个人深不见底,行事更是乖张。
燕玖墨声音骤降,俊朗的脸上更是带着些微的冷郁,“朕也不知道,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针对一个人。若不是想杀她,朕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能让他跟别人合作,不对,也许左相也不过只是他的棋子,可是他究竟想干什么呢?”风瑾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
寿宁宫大殿之中,秦太后安然用着茶点,她扫了一眼右下首正抱着孩子的晗贵妃,说道:“这几日皇上那边可还好?”
晗贵妃满脸笑容的看着怀中的皇长子,一边逗弄着,一边回答说道:“皇上龙体无恙。”宫中的女子向来都没有抚养孩子的权力,即便她是宫中位分最高的皇贵妃,也只有在特定的日子才能看到孩子。
听着这话,秦太后微微皱了皱眉,喝斥道:“哀家问的不是这个!”
被这厉喝一惊,晗贵妃当即回过神来,急忙说道:“太后恕罪,臣妾,臣妾不知道太后华中的意思?”她脸上尽是不安之色,她知道姑妈根本就不喜欢她。
看了一眼晗贵妃,秦太后脸上尽是不悦,这个秦晗简直让她太失望了,要不是秦家女儿甚少,她怎么也不会选她入宫的,真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哀家听说皇上这段时间都没有宿在你宫里了。”秦太后冷着声说道。
听着这话,晗贵妃神色一黯,自打皇长子寿宴之后,皇上就没有再来过她的宫里了,她以为皇上有了新欢了,可是敬事房那边传来的消息,皇上哪个宫里都没有去。这也让她宽慰了不少。
“是臣妾侍候不周……”晗贵妃低声说道。
轻哼一声,秦太后看着晗贵妃那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冷冷说道:“哀家知道罪不在你,可是宫里还是太冷清了。”
宫里太冷清了?晗贵妃张了张嘴,愕然看着上方的秦太后,她的意思是要为皇上选秀吗?是啊,皇上登基以来还未选过秀呢,只挑了几位大臣家的小姐入宫为妃,相比前朝,这后宫着实是太冷清了。她早该料到会有这么一日,皇上终究不是她一人的皇上。
“一切但凭太后做主。”晗贵妃咽了咽苦水,尽量让自己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
秦太后瞟了一眼晗贵妃,淡漠说道:“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心仪年岁渐长,是该入宫了。前段时间,夜国皇上也递了国书过来,希望与燕国联姻,皇上那边怕是已经有了打算了,你也做好心理准备,别出了岔子。”
欧阳心仪入宫为妃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若不是皇上一直推脱着,怕是她早就入了后宫了。只是与夜国联姻?晗贵妃双眼猛地瞪大,眼底是浓浓的苦涩,夜燕联姻她早就有所听闻了,可是一直未听皇上说起,想不到是真的。
“你是我秦家的女儿,自然是不能让你吃亏,再过段时间哀家会让皇上立皇长子为太子,即便夜国公主过来当了皇后,身份也尊贵不过你。”秦太后语气依旧冷淡。
晗贵妃勉强笑了笑,回答说道:“臣妾多谢太后。”
听着这话,秦太后也不想再与她说什么,而这时,一个太监小跑步进来,跪伏在地,“启禀太后,左相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吧。”秦太后神色倦怠的靠在了椅背上,慵懒说道。
晗贵妃闻言,连忙站了起来,冲着秦太后说道:“太后,臣妾先告退了。”说着她起身,福了福身,朝着殿外走去。
秦胜阳走入大殿,正好与晗贵妃碰面,他单手背负,神色高傲。
晗贵妃见状,连忙行礼说道:“女儿拜见父亲大人。”
“嗯。”秦胜阳点头,直接越过她,向着大殿走去。
晗贵妃苦涩一笑,就算她是女儿,可是如今她已经是贵妃之尊了,怀中抱着的可是皇长子啊。在爹的心中,她怕是依旧是一个下贱女人所生之女。他们有谁真真正正将她当做过秦家的女儿,说到底她跟怀中的孩子都不过只是棋子罢了。可是只要能呆在皇上身边,是棋子又如何。
见秦胜阳进来,秦太后淡淡说道:“再怎么说她也是皇贵妃,以后不要让她给你行礼,让皇上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