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玖墨见状,连忙冲着一旁的高见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赐座。”
“是,是!”高见看了一眼凰非漓,连忙去搬椅子。
“不必了!”凰非漓阻止说道,她看着燕玖墨,低声说道,“臣今日过来不过是想要向皇上请旨彻查龚孜右受贿一案。”
听着这话,燕玖墨眉心一跳,随声说道:“如此说来案件已经查清楚了?”
“是的,现在只剩下公开审理了。”凰非漓回答说道。
燕玖墨点了点头,“既是查清了案子,那明日早朝就来审理此案吧。”
“要在大殿上审理?”凰非漓错愕的看着燕玖墨,这样的话,这龚孜右的案子怕是要名动天下了,因为各国之中从未将官员的私案放在朝堂上审理的先例。
燕玖墨不置可否,“龚大人可是朕与先皇的恩师,朕自然要认真对待,同时也是在向天下昭告龚大人绝对不是贪赃枉法之人。”说着,他看向了下方的人,而且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凰非漓沉了沉眸,终是点头,“臣听陛下旨意。”
“那现在夏爱卿就先与朕讲讲这案子的来龙去脉吧,这样明日早朝的时候,朕也可以更有把握一些,同时也能配合你了。”燕玖墨嘴角微扬,笑意更甚。
“臣已写好了文书,上面将这案子的来龙去脉也都交代清楚了。请皇上过目!”凰非漓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来,双手呈上。
高见连忙接过,递给了燕玖墨。
熟料燕玖墨看都没看,直接说道:“这文书上说的,哪有夏爱卿亲口说的真切。怎么,夏爱卿不愿意与朕说话?”
“臣不敢!”凰非漓皱了皱眉,这燕玖墨是怎么回事,她想了想,继续说道,“可是眼下天色也不早了,臣得回去了。”
“回不去,就不必回去了,这养心殿大的很,还怕容不下你,正好明天早朝的时候也方便。”燕玖墨面不改色的说道。
额……凰非漓抬头,错愕的看着燕玖墨,留外臣在宫中过夜?他到底在想什么?
高见也是一愣,这养心殿就连诸位娘娘都未曾在这里过过夜,皇上怎么就将一个外臣留在这里,这要是传出去的话,可让别人怎么想啊。
“怎么?夏爱卿不愿意?”燕玖墨挑眉说道。
凰非漓嘴角微牵,“臣不敢!只是外臣留宿宫中从未有过先例,于礼不合……”
“凡事都会有第一次的。“燕玖墨轻笑说道。
“可是这……”凰非漓心里窘迫极了,她怎么能留在宫里呢,先不说她是女子,万一身份被识破的话。
而在这个时候,殿外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皇上大事不好了,晗贵妃落水了。”
燕玖墨眉头紧蹙,低喝一声,“怎么回事?”
那太监小跑着进来,“启禀皇上,晗贵妃方才在听雨湖旁边散心,不小心跌了下去,现在太医正在诊治呢。”
凰非漓见状,连忙说道:“既然皇上有家事要处理,那臣就先告退了。”说着,她快步朝着宫外走去。
看着那匆忙离去的身影,燕玖墨无奈一笑,他不过就是想与他谈谈心,他怎么对他像是避之如蛇蝎呢。
听雨湖畔司空澜沧单手背负,看着湖中的新荷,忽而偏头看着身旁的白衣男子,“太后不是传你去寿康宫吗?”
“她想说什么,我知道。”箫风瑾淡淡说道。
司空澜沧眉眼微挑,笑着说道:“所以你就没有去寿康宫,而是到这听雨湖来赏荷了?先不说这荷叶还没长起来,而且刚刚晗贵妃还在这里掉了下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咱们右相动的手呢。”
箫风瑾瞟了一眼司空澜沧,淡漠说道:“回府。”
不远处的叶清玄立刻走过来,推着箫风瑾离开。
看着箫风瑾的背影,司空澜沧嘴角笑意更甚,他刚刚可是听说皇上召见了夏离呢。不喜欢进宫的人,近来频繁进宫,看来事情是越来越有趣了。
待箫风瑾跟司空澜沧离开不久,一个粉红的身影疾步往湖边而来,身后跟着三五个宫女。
“风瑾哥哥呢?”燕沁雪娇俏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她看了看听雨湖四周,根本就没有箫风瑾的身影。
身后宫女翠儿上前说道:“公主,右相大人应该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燕沁雪眼里尽是失落,好不容易风瑾哥哥进了宫,又没见到。想到这里,她冲着翠儿大吼一声,“都是你们啦,非要给我梳妆打扮,不然就不会耽误那么久了。”
“公主恕罪!”翠儿等人连忙说道。
凰倾娆站在最后面,她抬头看了一眼燕沁雪,心里冷笑,明明是她自己非要打扮的,怪谁呢。而且听说那个箫风瑾是个瘸子,堂堂公主至于这样眼巴巴的贴上去吗?
燕沁雪一跺脚,不甘的看了一眼听雨湖,“回宫!”转身,快步朝着前方走去。
翠儿等人连忙追了上来,唯有凰倾娆停在原处,她看着听雨湖,刚刚她听说了,晗贵妃掉进湖中了,皇上得知后,立马赶过去陪在她身边。就她所知,皇上对后妃的感情极淡,但是晗贵妃落水了,他却是一改常态。她得逞一笑,终于让她逮着机会了,她的好日子不会远了!
出了御书房,凰非漓心绪才算放松下来,若燕玖墨执意留她在御书房,她可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了。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凰非漓看着那迎面而来的婀娜女官,心下不觉有些诧异,但是仔细想想,遇上也是正常。然而这里是后宫,礼法规矩在前,她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与之打招呼了。
“夏大人,请留步。”一个轻妙的声音迎面传来。
凰非漓止步,冲着对面的女子行礼说道:“拜见欧阳大人。”
欧阳心仪眉眼微挑,看着眼前的‘男子’,清冷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孤傲,“夏大人不必多礼,我虽是监察御史,不过是个女子,这官职更是个虚名,哪里比得上夏大人临都府尹之职的实用。”
凰非漓心下一愣,这欧阳心仪不仅是这帝都唯一的女官,还是未来的皇妃,本身更是尊贵无比,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今年十九岁了,皇上却迟迟未立我为妃,我不过是一个挂名女官。”看了凰非漓一眼,欧阳心仪高昂着头,唇边泛起些微的嘲讽之色,“倒是夏大人,颇得皇上照顾,当真令人艳羡。只是夏大人不要以为有皇上庇护,在这朝堂就能高枕无忧,这朝堂局势远比你想的复杂。”
凰非漓诧异的看着欧阳心仪,“欧阳大人为什么与下官说这些?”
欧阳心仪看了凰非漓一眼,淡淡说道:“我也不知道,太后那边还等我过去了,我先走一步了。”说着不等凰非漓说话,她径直朝着前方而去。
凰非漓看着那离去的身影,遗世独立,孤傲清冷,单看这气韵,这个欧阳心仪当得起临都第一才女之称,至于她刚才的话,是在暗示着有人要害她吗?不过也没什么要紧了,明日过后,她就可以离开了。
一早上朝,凰非漓看着前方的大殿,她深吸一口气,昨天晚上她可是一直在梳理着案件,确保万无一失,而现在,沈浪应该也快将人证带过来了吧。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突然肩上一个力量传来。
“阿离,你在发什么愣?”
凰非漓神色一滞,她偏过头看着来人,微微一笑,“云飞——”
欧阳云飞疑惑的看着凰非漓,随即担忧说道:“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病了?还是说手臂上的伤势发作了?”说着他作势要去检查凰非漓的伤口。
见状,凰非漓手不自觉的往后一放,摇头说道:“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罢了,我没事。”
“没事就好,那我们快去大殿吧,早朝马上就要开始了。”欧阳云飞放下心来,点头说道。
凰非漓微微一笑,跟着欧阳云飞朝着大殿走去。
不远处,秦胜阳走了过来,看着前方的凰非漓,眼中尽是阴冷之色。他偏头看着一旁被人推着向前的白衣男子,笑着说道:“右相,想不到你今日会来上早朝。”
箫风瑾看了一眼秦胜阳,淡淡说道:“本相身体渐好,自然要来上朝了。”说着他瞟了一眼秦胜阳,“难道左相不希望本相来上朝?”
听着这话,秦胜阳眉头微蹙,他自然不想他来上朝,这个箫风瑾从来都不将他放在眼底,当年更是从一介无名之辈从他手中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右相之位!他想不出,他到底有什么本事居于他之上。
“怎么会,右相来上朝,再好不过,这样百官才会更加以右相为表率。”秦胜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轻笑一声,箫风瑾饶有兴趣的看着秦胜阳,“以本相为表率?学着本相日日生病不上朝?左相还真是会开玩笑。”说着,他一扬手,身后叶清玄推着他往前走。
看着前面那雪白的身影,秦胜阳眼中忌恨更甚,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嚣张,也不知道太后跟摄政王为何如此放任于他,早该将他杀了才是,哼,迟早有一天,他会要他好看。
大殿之中,凰非漓看着从自己身旁过去的白衣男子,没想到他今天也会来上朝,他是为了那案子而来的吗?
突然那雪白的身影顿住,“今日本相就要再睹夏大人审案的风采了,想想,还真是令人期待呢。”箫风瑾回过头,看着凰非漓,清俊的脸上泛起微微的波澜。
周遭的声音戛然而止,不少官员都在猜度着,莫非是因为上次夏离审问右相,因此而遭到了右相的忌恨吗?总觉得右相的笑容有些不怀好意,这个夏离怕是要倒大霉了。不少官员不自觉的离夏离远了些。
凰非漓神色微紧,看着箫风瑾,淡漠说道:“那就请右相大人赐教了。”不管他待会会做什么,她都要替龚孜右翻案,然后趁早离开临都。
箫风瑾眼中闪过一丝诡谲之色,他但笑不语,推着轮椅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