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青荇跟沈浪两人过来,看着凰非漓那魂不守舍的样子,担心不已,可是她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废院门前,看着那三个离去的身影,叶清玄忽然说道:“夏大人好像受惊了。”
身旁,箫风瑾嘴角轻扬,“你不觉得那眼神很好吗?惊恐,害怕,他惧怕本相。”然而那一双星眸却渐渐寂寥下来。
回了府衙,凰非漓因着身体不适,被青荇强行搀扶回房间休息了。
关上了房门,青荇走到榻边,看着凰非漓那发白的脸,担忧说道:“小姐您怎么了?”
凰非漓微微摇头,脑海里面不时回响着箫风瑾那个时候的话,果然,他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夏离了。他究竟还知道她多少事情,他到底想干什么?
“小姐……”青荇再次喊了一声,总觉得小姐有心事。
凰非漓回过神来,她看了看外面,“沈大哥呢?他怕是还等着我这边的线索去调查案子呢。”说着,她直接准备起身。
青荇见状,拉过凰非漓,一脸认真的说道:“小姐,我们离开临都吧,不要管那些人,要通缉让他通缉去。这天下又不都只是他燕帝的,肯定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看着青荇那激动的模样,凰非漓知道她是多想了,不由叹息说道:“说什么呢,放心,等处理完这个案子我们就走。”
“真的吗?”青荇看着凰非漓,难以置信的说道,“燕帝他同意?”
凰非漓微微一笑,“当然是真的,这也是我与燕帝之间的约定。好了,我先去找沈大哥,尽快查清这案子。”说着,她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看着那匆匆出去的身影,青荇脸上写满了担忧,但愿一切真如小姐所说,这临都给她一种不安的感觉,特别是今天再见到那右相之后,她更是想要带着小姐离开。
府衙堂前,凰非漓看着早已经等候在里面的沈浪,笑道:“让沈大哥久等了。”
沈浪看着凰非漓进来,连忙问道:“大人,您身体好些了吗?”
凰非漓摇头,“沈大哥不必担心,可能是在井里面呆久了,所以头有些晕。”
“大人要保重身体才是。”沈浪由衷说道,撇开要调查案子不说,对于这位临都府尹,他并未只是将他当做自己的上司,甚至私心里是将他看做幼弟的。
凰非漓点头,“谢沈大哥关心了,咱们还是来说说我调查到的线索吧。之前我曾问过你,你可记得龚大人从前经常接触一些什么人?而且最讨厌的事情是什么?”
听着这话,沈浪眉头微蹙,沉思起来,半晌他低声说道:“我记得龚大人平日里面不太喜欢跟官员打交道,偶有来往的人也不过是门下的学生而已。至于讨厌的事情,其实龚大人脾气挺好的,记忆里他唯一一次发火也是因为龚腾少爷在外面赌博欠了钱,为这事龚大人没少发火。”
“你知道欠了多少钱吗?”凰非漓追问道。
沈浪摇头,“龚大人平日里面很注重名声,这些他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而我知道龚腾少爷欠债的事情,也是不小心听到的。”
凰非漓轻抬眉眼,叹息一声,“也许龚大人就是被这名声所累。”
“大人?”沈浪诧异的看着凰非漓,“接下来属下该做什么?”
凰非漓收回目光,沉声说道:“这案子我多少有了些眉目了,现下,我要你去查,查清楚龚大人死前经常往来的那些人,记住,不是官员。”
“是!”沈浪拱手说道。
凰非漓看着沈浪出去,她这边也该有所行动才是。她不觉抚了抚头,脑海里总是回想起那双如困兽般的眼眸,总觉得他可以看透一切一般,那他知不知道她真实的身份呢?现在,她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临都了。
醉仙楼,二楼雅间,燕玖墨一身杏色锦袍,单手背负,临窗看着下面人来人往的人群,目光落到了一身‘素衣’的男子身上,他俊朗的脸上不觉浮现一丝笑容。
身后木城警惕的看着四周,守卫着燕玖墨的安全。然而看着燕玖墨脸上的笑容,再看下面正往门口走的人,心中瞬间了然。
凰非漓跟着小二上楼,去了天字号雅间,看着窗边站着的人,她直接走上前,行礼,“臣拜见皇上。”
听着这话,燕玖墨回转过身,连忙将凰非漓扶起,“在宫外面,我是宁墨,你是夏离,是朋友,不必多礼。”说着他冲木城使了一个眼色,木城直接出去了。
凰非漓站起身,凝眸说道:“可是臣今日是以臣子的身份请求面见皇上,礼自然不能废!”昨个,她让欧阳云飞想办法帮她带了话给燕玖墨,约他出来一见,实在是她不想再踏入内宫。
轻轻一叹,燕玖墨走到桌旁坐下,“坐吧,你突然说想要见朕,是有什么事吗?”他顺手给凰非漓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了她,其实他也想见他,有些事情,他还是想要解释。
凰非漓双手接住,跟着坐到了桌旁,她低着头看着杯中的茶水,说道:“皇上之前与臣说要臣替龚大人贪污受贿的案件翻案,那皇上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也要翻案吗?”
看着凰非漓那低头的模样,燕玖墨心下微叹,他现在还在怪他利用他吗?他点头说道:“自然是要翻案,莫不是你遇到了什么困难?要不然朕给你一道圣旨?方便你调查!”
微微摇头,凰非漓看着杯中温热的茶水,继续说道:“因为有些时候真相往往是残酷的,臣要顾念死者,更要考虑生者的心情,如今皇上的答案让臣知道该如何行事了。另外这件案子,臣以为不宜宣扬,否则掣肘更多,到时候等臣有了足够的证据,皇上再出来主持公道就可。”
“朕听你的。”燕玖墨微微笑道,看着眼前人那细弯的眉因着说话而少有的跳动,看着那一双灵慧的眼,他不觉有些失神。
凰非漓好似浑然没有察觉到身旁人注视的目光,她起身,冲着燕玖墨行礼说道:“希望皇上不要忘记当日在御书房与臣的约定,君无戏言。”
燕玖墨神思收回,他眉梢微蹙,跟着站起来,看着凰非漓,终是无奈说道:“夏兄,我承认一开始接近你只是想要考验你,看你是否能胜任这差事,但是不知不觉中,我是真的将你当做朋友。若你还生气,我向你道歉。”
听着这话,凰非漓抬头,看着燕玖墨,微微摇头,“臣能明白皇上想要替自己恩师洗清冤情的用心,臣没有觉得皇上有错。至于朋友,臣想臣无法与皇上做朋友,臣的朋友只是宁墨而已。”若是一开始知道宁墨是燕玖墨,她绝对不会跟他做朋友。
燕玖墨上前,猛地抓住凰非漓的肩膀,“可是朕是宁墨,宁墨也是朕啊。”
燕玖墨上前,抓住凰非漓的肩膀,“可是朕是宁墨,宁墨也是朕啊。”
感觉到肩膀上的力道,凰非漓眉梢微蹙。
“嘭”的一声,隔壁雅间传来杯碟破碎的声音,燕玖墨醒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行为过激,连忙松开了凰非漓。
凰非漓低着头,沉眸说道:“宁墨与我是志同道合、无话不说的朋友,至于臣与皇上,是君臣,而维系这关系的,现在只是那一笔交易而已。”
燕玖墨神色一滞,“夏兄——”
没有理会他的话,凰非漓神色晦暗的看着前方,“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我的朋友是怎样的,他应该是能与我交心,不会有任何的欺骗与利用,能陪我共患难的人。原来,我终究是多想了。”
看着那双眼睛里的寂寥之色,燕玖墨心下一沉,又是这样的目光,他低声说道:“夏兄,对不起。”
凰非漓回过头来,看着燕玖墨,微微摇头,“皇上,我真的不怪你。”身在帝位往往有许多无奈,她多少能理解。而且,她何尝没有瞒他,她不是夏离,她是凰国公主,若是有一天他知道她的身份,会将她当朋友吗?怕是不会吧。
收敛了下心绪,凰非漓冲着燕玖墨再次行了一礼,“皇上,臣要回去继续查案了,先告退了。”说着,不等他说话,她直接朝着外面退去。
燕玖墨虽然想要拦住他,可是想到他刚刚说的话,终究只是苦涩一笑。
待木城走进来,看着燕玖墨那一脸神伤的模样,心下不免感叹,甚少能有人让皇上如此看重,这个夏离,当真与众不同。
隔壁的雅间,临窗的位置,一身雪衣的男子坐在轮椅上,地上,一地的碎瓷片。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一身素衣的‘男子’身上,直到他消失在了街边。
皇宫,寿宁宫凤椅上,秦太后垂眸,玉指轻轻揉着太阳穴,身后两个宫女帮她按捏着,她忽的睁开眼,看着下面恭敬站着的女官,“皇上又出宫去了?”
欧阳心仪低着头,恭声说道:“回太后,皇上不在御书房。”
瞟了一眼欧阳心仪,秦太后皱眉说道:“听说皇上最近极为宠信一个叫夏离的,这次出宫该不会是受了他的唆使吧。你也是,皇上的行踪你该知道才是,毕竟你以后会是皇上的皇妃,也该向皇上进言,不让皇上任意为之。”
欧阳心仪玉脸微动,终是说道:“臣遵旨。”
“好了,你下去吧。”秦太后摆了摆手,脸上浮现一丝不耐,她看向旁边的太监,“去把左相找来。”
欧阳心仪自始至终都是低着头,慢慢的朝着殿外退去。
出了皇宫,欧阳心仪彻底松了一口气,眉梢微展,似是轻松不少。
“欧阳大人!”身后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欧阳心仪回过头,看着来人,淡然说道:“司空大人这是要进宫找皇上吗?可惜皇上并不在宫里。”
“哦?皇上不在宫里?”司空澜沧眉眼微挑,“看来我是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