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有妻子了吗?百官皆是点头,看向了对面的箫风瑾,他依旧一身素雪风华,在灯火的照耀下,脸上依旧是清浅的模样,似乎对夏离的话并不否认。看来,他们是真的误会了啊,不过最重要的是刚刚夏离那句与右相亦师亦友,视其为兄长,这夏离跟右相的关系果然匪浅啊。
燕玖墨听着这话,神色稍霁,点头说道:“想不到夏爱卿有如此情意,朕自当同意。”
凰非漓当即拱手说道:“多谢皇上。”她微微舒展了下眉,这终身大事都要受制于人,这官当的真实不轻松啊。她能感觉到对面那些命妇小姐看她的眼神,显然是还在怀疑他跟箫风瑾的关系,不过她也只能这般解释了,她们信也好,不信也罢。
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燕风扬俊朗的脸上忽然浮现一丝莫测高深之色,他坐起身,扬声说道:“都是本王疏忽了,既然夏大人不想成亲,那就不要勉强了。”说着他看了一眼燕玖墨,“不过本王更清楚了一点,皇上爱臣如子。”说着他哈哈大笑一声,命人将杯中的酒满上。
看了一眼燕风扬,燕玖墨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之色,随即目光落到了别处。
宫宴不知不觉接近了尾声,凰非漓老早就想离开了,瞅着机会,自然是一马当先的离开。
夜色越来越深了,凰非漓不觉拢了拢肩,有些冷,总觉得今天晚上那出赐婚说不出的诡异,是燕风扬先提出来的,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夏大人这么急着走做什么?”身后一个威严的声音忽然传来。
凰非漓脚步一顿,只觉得身上一股寒意袭来,她很快恢复了心神,回过头看着那一身紫金蟒袍、贵不可言的男人,眼底闪过一丝厌恶,随即弯腰行礼,“臣拜见摄政王。”
燕风扬走到凰非漓身侧,阴鹜的眼冷冷的落在她身上,他刚毅的脸上忽然浮现一丝笑容,“若不是今日所见,本王尚且不知道夏大人有如此本事。”
听着这话,凰非漓微微蹙眉,“摄政王此话何意?”
“这还是本王第一次看到皇上与右相两个人有嫌隙,想不到还是为了一个男人。哈哈……”燕风扬背负双手,扬天大笑。
凰非漓面色一僵,眉眼微沉,今天在宴会上,的确,燕玖墨的脸色一直不好,好像与箫风瑾之间的确是有些不对头,可是,是为了她?燕玖墨若是如此也就罢了,箫风瑾应该不会吧。
“本王再问你,本王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燕风扬忽然微眯了眼,打量着眼前低着头的‘男子’,第一眼开始,他便觉得这个人的脸说不出的熟悉,可是,他印象里面,没有这样一个人。
凰非漓心头一跳,低着的脸上瞬间苍白,她能感觉到身前人审视的目光,她不能就这样轻易的暴露,她咬了咬牙,回答说道:“臣是第一次来临都,以前并未见过摄政王。”
第一次来临都吗?燕风扬眼底闪过一丝狐疑,他抬起头看了看天空,眼底闪过一丝凝重之色,忽而他冷声说道:“本王知道你是个人才,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你应该明白本王的意思。”
“臣只知道,臣是大燕的臣子,效忠陛下,尊敬摄政王,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凰非漓依旧低着头,冷冷说道。
“好,好一句效忠陛下,尊敬摄政王!”燕风扬大笑一声,刚毅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之色,“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话落,他转身,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感觉到周身的压力减小,听到那远去的脚步声,凰非漓方才慢慢抬起头,看着黑夜中那离去的身影,眼底的恨意如何也遮掩不住,她真想,真想直接就杀了他,可是她也清楚,她现在没有这样的能耐。
就在凰非漓转身准备离开御花园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出现拦住了她,看着来人,凰非漓心里颇为无奈,看来今天晚上,想要摆脱的都摆脱不了。
御花园中,宫宴散去,只留一抹雪色的身影怡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修长的手指紧握着酒杯,看着杯中盈盈的微光,他清俊的脸上那浅浅荣光像是沉浸在了久远的迷梦中似的,安详,宁和甚至带着些微的愉悦。
身后司空澜沧忽然走上前,看着眼前的兀自笑着的男子,心神也跟着微微一震,有多少年没有看到过他的笑容了,也许是从一开始他给人的感觉便是冰冷无情,然而这一刻,看着这样的他,却不觉得有任何的违和,反而觉得他天生就是该这样,谈笑间,自在洒脱,如沐春风,而不是拘泥于一方的冷酷、萧索。
“你今晚牺牲挺大的,都承认自己喜欢男人了。”司空澜沧嘴角忽的一牵,戏谑说道,“可惜某人好像不领情。”
箫风瑾唇角微牵,轻抿了一口酒,淡淡说道:“你该可惜的是,她没有领别人的情。”
别人?司空澜沧挑了挑眉,想起先前皇上跟箫风瑾两人的暗中较劲,明显是皇上落于下风,这次被他一搅局,夏离当众澄清,以后她怕是更加不会对皇上动心了。他算计的,还真是清楚!
“她说的可是你与她亦师亦友,是兄长,难道你想当她的兄长?”司空澜沧不忘调侃说道。
“来日方长!”箫风瑾眉眼微挑,眼底一股狂傲之气瞬间四溢而出,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天寒露重的缘故,他忽然咳嗽了起来,“咳咳……”
见状,司空澜沧脸上的笑容忽然一收,“你的身体不适合喝酒,不要再喝了,回府吧。”
箫风瑾放下手中的杯盏,强忍住身体的不适,淡淡说道:“无妨,今天晚上的戏还没有结束呢。”他深邃的眼底浮现一丝诡谲之色。
戏?司空澜沧狐疑的看了箫风瑾一眼,随即笑着说道:“我可是收到消息,皇上将夏离叫去了,我怕到时候被看戏的人是你了。”
听着这话,箫风瑾眉眼微挑,看了司空澜沧一眼,眼底暗流愈甚,他并未多言,直接推着轮椅往前走。
看着前方那一抹雪色,他身上的戾气好像真的少了很多,司空澜沧叹息一声,他啊,这是在赌吗?万一赌输了怎么办?他可是从来都不会做这种没有把握的事情,难道只因为对象是她?!
一处破旧的宫苑前,这里是灯火照不到的地方,借着夜色勉强能视物,凰非漓看着庭前伫立的明黄色身影,心下微叹,自从那天晚上在夏府聊过之后,她与他之间便有了隔阂,即便现在这样站的如此之近,她却觉得相当遥远。
“臣拜见皇上,不知皇上召臣前来有何吩咐。”凰非漓低着头,行礼说道。
前方,那一抹明黄色是身影明显颤了一颤,他慢慢转过身,看着眼前恭敬行礼的‘男子’,只觉得眼睛刺痛的很,他苦笑一声,“阿离与我何时这般生疏了?”
凰非漓怔了怔,眼底也跟着闪过一丝伤感,是啊,他与她之间如何到了今日这般地步,他站在原地,她便想后退。更不用说若是他进一步,她会如何做了。
“皇上,臣……”凰非漓嘴角忽的牵起一丝嘲讽笑意,她忽的抬起头,眼底尽是黯然之色,“皇上难道还看不清楚吗?夏离就是这般的没心没肺,不值得你真心相待。”
燕玖墨看着凰非漓清洌的眸中那一抹黯然,心只觉得跟着颤动着,他笑了笑,自嘲说道:“阿离何必这样作践自己,是不是因为我知道了你的身份,所以你便想要逃离我?”
是这个原因吗?凰非漓的脚步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她错愕的看着身前的男子,看着他眼底的嘲讽,看着他那神伤的脸色,她只觉得如鲠在喉一般,手心不自觉的紧握,甚至牵动了伤口她都浑然未决一般。
“那风瑾呢,他不也知道你的秘密吗?为什么你离他越来越近。阿离,不要再瞒我了,我若能猜到你的身份,他也一定能,可是你却说她不知道你的身份,还说你与他不熟。”燕玖墨目光逼视着凰非漓,眼底是深深的苦痛之色,“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会为了别人骗我。”
骗他?凰非漓张了张嘴,心里愈发苦涩了,他说的并没有错,她忽的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境,“是,我的确是骗了你,箫风瑾他知道我是女子,皇上若是要治我欺君之罪,我无话可说。”这件事的确是她愧对于他,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什么人都能说的,就像她的真实身份,她告诉他,他能坦然接受吗?不能,那么有些真相,宁愿永远掩埋。
听着这话,燕玖墨心里瞬间堵住,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凰非漓,看着她眼底的决然,心头的火气瞬间扬起,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大声说道:“你明明知道我不会,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来伤我的心,阿离,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凰非漓看着燕玖墨那充满怒气的俊脸,微微摇头,眉梢微紧,“皇上,你要我如何说?作为臣子,你要我告诉帝王,我与他的某个大臣关系密切?让他猜疑?箫风瑾帮了我,我感激他,断断不会让他因为我受到别人的伤害。皇上若觉得这伤害了你,我无话可说。”而且,在她心里,箫风瑾跟别的人不一样,至于如何的不一样,她也说不清楚,她只知道她不想听到任何人说他的不是。
看着凰非漓那一脸冷淡疏离的模样,燕玖墨此刻只觉得心乱如麻,他与阿离怎么会这样,以前他们可是谈笑风生,无话不说的啊。
“阿离,是我错了,对不起,你呆在我身边好吗?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如此在乎一个人,我会对你好,我会给你最好的一切。”燕玖墨动情说道,他无法,无法放开他,她就像是一味毒药,从他见到她的时候,他便中了毒,而如今更是毒入肺腑,再难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