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胜阳话语一滞,恼怒的看着那云淡风轻的男子,好,很好,他三番四次跟他作对,迟早有一天他会收拾他。他悻悻的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冷冷的看着凰非漓。
燕玖墨紧蹙着眉,显然不知道此刻凰非漓心中所想,倒是一旁,箫风瑾唇边忽而泛起一丝笑意,抚摸着左手上的玉扳指。
“其实本官想要问各位同僚一句话——”凰非漓看着下面的官员,脸上是清浅的笑容,“难道这世上只有一个叫夏离的人吗?”
这话一出,百官顿时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陆子淇冷哼一声,冲着凰非漓,阴冷说道:“夏大人这是顾左右而言他,分明是你欺君罔上,你方才已经承认了。”
微微摇头,凰非漓看着眼前这个欲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忽然叹息一声,“陆大人,你未免有些太心急了些。本官刚刚承认什么了?”
“你承认了你不是真正的夏离,你承认了你谋杀了真正的夏离!”陆子淇大声说道,此刻他心里是恼恨的紧,他想要看到他慌乱的样子,可是偏生他却是这般淡然,如何能让人不怒。
凰非漓微微摇头,叹息一声,偏过头,冲着燕玖墨行了一礼说道:“皇上,臣可从未承认过臣杀了人,臣的确说过臣不认识夏忠兄弟二人,可是不代表,臣就不是夏离!”
“狡辩!”陆子淇当即大喝出声,“若你是真正的夏离,为何他们二人不认识你!”
官员们此刻都是诧异的看着凰非漓,显然是等待着她的话。上方燕玖墨沉眸看着凰非漓,不予,倒是箫风瑾眉眼忽的动了动,依旧不语。
秦胜阳冷冷的看着凰非漓,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个夏离定罪,否则,后面怕是有不妙的事情发生。
看着陆子淇那狰狞的模样,凰非漓依旧泰然自若,只是淡淡说道:“看来陆大人还是没有听懂本官的话,那本官就说的明白点,本官是夏离,但是不是夏忠两兄弟认识的夏离。难不成,这天下就只有一个夏离吗?”
是啊,天下不止一个夏离,同名同姓的可多了,一些官员深以为然。
“你说谎!”陆子淇大怒,根本不顾仪态,大声吼道,“不要忘记了,户部有你的记录,你以为你能狡辩的了?”
“陆大人如何知道我说谎了?对,你说的没错,户部的确是有我的记录,所以你大可以去查个究竟。”凰非漓冷笑一声,随即看着燕玖墨恭声说道,“皇上,臣实在不知道为何陆大人这般针对臣,不光说臣冒名顶替科举士子,竟然还说臣谋杀他人。臣也是十年寒窗苦读而来,断不能受这样的冤屈,请皇上为臣做主!”说着,她直接跪在了地上。
听着这话,燕玖墨眉眼微动,眼底隐隐有暗流涌动,他微微蹙眉,“陆卿家有何证据证明夏离杀人了?”
证据?!陆子淇愣了愣,随即大声说道:“皇上,真正的夏离不在了,自然就是被他给杀了!”
听着这话,凰非漓冷笑一声,“这样说来,若是陆大人家里丢了一只猫,也是本官所为了?”
这话一出,满堂惊讶,皆是神色古怪的看着陆子淇。
“你信口雌黄,颠倒黑白!”陆子淇怒极,直冲着凰非漓吼。
凰非漓瞟了陆子淇一眼,冷笑道:“是本官颠倒黑白吗?从刚刚到临都开始,陆大人就处处针对于我,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居心,莫不是在怪本官夺了你的头名?”
“你胡说!”陆子淇神色一慌,连忙冲着燕玖墨说道,“皇上,不是他说的那样。”
而这个时候,大殿之中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本相真不知道,今年春闱的考生是怎么了,竟如此不济,这样口没遮拦、愚笨至极的东西竟然也能荣登三甲!”说着他看向了上方的燕玖墨,“看来皇上明年还真是要重新选派官员负责春闱了,免得又闹出了这般笑话,让旁国觉得我大燕无人呢。”
额——看着前方那一身雪衣的男子,看着他脸上那冷淡到极致的神色,百官心里皆是一抽,随即目光都落到了他右边的秦胜阳身上,众人心里皆是一寒,要知道负责春闱的可是左相啊!右相这话,分明是在打左相的脸!
秦胜阳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狠狠的瞪了箫风瑾一眼,这个人究竟想干什么,最近一直跟他作对。
凰非漓低着头,心下腹诽,她这是怎么了,现在都学会倒打一耙了,看来最近是不是跟某人走的太近了。
燕玖墨脸色愈发不悦,看了下方的陆子淇一眼,眼底尽是失望之色,“来人,陆子淇冤枉朝廷命官,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这话一出,陆子淇脸色惨白,连忙说道:“皇上,臣没有,臣冤枉。”
秦胜阳脸色一变,当即站了出来,“皇上就这般认定陆子淇诬陷夏离未免太过草率了些,当然夏离有没有杀人,现在暂且不论,可是他冒名顶替一事尚且可疑,想要查明身份,很简单,所有考生的资料都在户部,所以现在去户部将资料调来就可以了。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这话一出,不少人跟着赞同,“皇上,左相说的有道理。”
燕玖墨脸色一沉,看向了下方的凰非漓,户部的东西可是实打实,存了档的,改不了。
陆子淇心神稍定,看向凰非漓的目光中多了一丝阴狠,这一次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而在这个时候,李志航忽然出列,拱手说道:“皇上,此事怕是难以办到。”
秦胜阳眼珠子一瞪,冷声说道:“难道李尚书是想要阻止查案吗?”
李志航看了一眼秦胜阳,直接冲着燕玖墨说道:“启禀皇上,一个月之前,户部档案室失火,许多资料都已烧毁,包括今年春闱考生的资料。”
“你说什么?!你这是在包庇夏离吗?”秦胜阳怒极,差点忍不住上前抓住李志航质问。
李志航皱了皱眉,不悦的看了秦胜阳一眼,“左相不要忘记了,这是朝堂上!说话得注意分寸。”
听着这话,秦胜阳冷哼一声,站到了一旁。
凰非漓也不觉诧异的看向了李志航,一个月前吗?她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前方那一抹雪色的身影,那清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变化,他忽的偏头,迎上了她的目光,深邃的眼底划过一道流光,随即看向了后面跪着的夏忠夏明两人,而那人似是察觉到了箫风瑾探寻的目光,头愈发低了。
燕玖墨看着下面混乱的场面,眉梢微展,俊朗的脸上依旧威严,“这事朕之前也知道,只是怎么如此不小心呢?不过既然是烧了,也就无法继续追查了。但是此事既然是有疑点——”说着,他看向了凰非漓,“既是如此,夏爱卿就解释一下吧。”
而这个时候,箫风瑾忽然出声,“皇上,就算问夏离怕是也难以让人信服,倒不如问别的人。”说着,他目光一转,看向了那跪在地上的两兄弟,淡淡说道,“你们当真是夏离的兄弟吗?”
原本跪在地上低着头沉默不言的夏忠两兄弟惊闻这一声,只觉得背部发凉,连忙齐声回答说道:“回右相,我们当然是,夏离可是我两兄弟的本家啊,我们也是看着他长大的,断不会认错的!”
听着这话,箫风瑾语气中顿时张扬出一缕狂傲之色,“想不到本相的名讳已经传到了月阳关那种偏僻之地了啊,本相是不是该觉得高兴呢?”可是这声音像是一下一下敲落在冰川上,凉到了人心底。
凰非漓闻言,看了箫风瑾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凝重之色,随即低下了头。倒是陆子淇脸色瞬间一慌,想要阻止夏明夏忠两兄弟,然而触及到箫风瑾看向他那冰刺一般锋利寒冷的目光,他立刻噤声。
夏忠连忙说道:“当然,右相的威名,我大燕国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旁,夏明连连跟着点头,可是额上冷汗不止。
听着这话,秦胜阳脸色是气的铁青,一拂衣袖,恨恨的看向了别处,而周围的官员皆是古怪的看着夏忠两兄弟,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秘闻一般。
“是吗?”这声音依旧清淡,可是有心人却能听出这里面的冰冷寒意,“本相来临都七年,因病甚少上朝,所以临都众人甚少有人能认识本相的容貌,你又是如何认出本相的呢?”
夏忠闻言,神色微转,目光落到了箫风瑾的腿上,“恕草民冒犯,是根据右相大人的腿——”
这话一出,陆子淇是面如死灰,整个跌倒在地上。
“是吗?”箫风瑾嘴角微牵,清俊的脸上此刻冰冷如霜,眼底更是狂风暗涌,杀意凛然,“看来,你们知道的还真是多啊。”
后面,司空澜沧忽然站了出来,看着夏忠冷笑说道:“你们的确是知道的很多啊,可惜右相大人平生最讨厌的是旁人议论他的腿,所以寻常百姓尊重右相,从不议论,既是没有人议论,又怎么就传到了月阳关那种偏僻之地了呢?你也不要说你是在临都听到的,本官可以放言,临都百姓没有人敢议论右相。况且,你不是来认亲的吗?你这般关注右相做什么?”
“我——”夏忠一时语塞,顿时看向了身后的陆子淇,小声说道,“陆大人……”
百官皆是愤愤的看着陆子淇跟夏忠等人,眼里尽是鄙夷,放眼这临都,有谁敢议论右相大人的腿,当然不是尊重,这是因为前车之鉴!曾经有人在茶楼里面调侃右相是一个瘸子,第二天,那个人就被掉在了城楼上,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到了后来,再也没有人敢提关于右相的话了,更别说他的腿。
“说,到底是什么人让你们诬陷朝廷命馆的?”司空澜沧话音一转,厉喝一声。
夏忠跟夏明两个人皆是身体一抖,忙不迭说道:“启禀皇上,草民没有说谎,他不是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