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死者坠楼的时候是面部朝下,但他的后脑勺却凹了进去,明显有钝物重击的痕迹。如此可见,他应该是被凶手杀死以后推下楼的。”
金康又问,“那凶手是谁?”
“仍然毫无头绪。”赵卫国挠着头说:
“目前只是我的初步猜测,还需要更多有力的证据。好了,现在马上行动。金康和老邓,你俩去现场收集证据,不能漏过任何蛛丝马迹。佳美,你去调查科跑一趟,查出死者生前的资料,看看他有没有被杀的动机。一个小时后,我们在这里开会讨论,go,go。”
话音刚落,助手们各司其职,纷纷展开了行动。
新的一天警察生活,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赵卫国坐在LED屏幕前,重新把监控内容温习了一遍又一遍。他多么希望,画面中能出现一个行迹可疑的人物。
可凶手的演技实在太好,或者根本不需要演技。
任凭他绞尽脑汁,怎么也想不出凶手是如何避开大厦的保安和监控,从而跑到十七楼行凶。以及行凶后,凶手又是如何悄无声息地逃走。
而且他还想,两天后自己就要退休了。如果能在退休前侦破这个案件,就等于给自己的职业生涯划上圆满的句号。
“组长,有结果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佳美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办公室。刑侦组是刑侦总队的尖刀行动组,两年来一直由赵卫国担任最高指挥官,所以大家都叫他组长。
“别着急,慢慢讲。”
佳美喝了口水,很专业地讲道,“死者名叫陈乔盛,男,41岁,在彩丽化妆品公司担任业务经理。这个陈经理有一个十三岁的女儿和一个贤惠的妻子,生活美满幸福,按道理应该不会自杀。”
“说得通。”赵卫国问,“那他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对此同事们的口供基本一致,都说陈经理憨厚老实,处事圆滑,平时不会得罪什么人。”
听她说完,赵卫国一边思考,一边自言自语道,“一般的凶杀案,无非就是寻仇、寻色,或者寻财。既然不是寻仇,那应该就是另外两种可能。要说寻色,如果是刘德华,那我相信。但陈经理长的这副模样,实在不敢恭维。排除掉这两种可能,那就只剩下寻财了。”
“对,我正要向你汇报。”
佳美翻开记事本,略显兴奋地说,“近期,陈经理的公司有个化妆品的大型展销会。因此就在昨天,陈经理去银行提了十八万元的现金,用作展销会的经费。”
赵卫国顿时思路大开,俨然像一头闻到猎物的猛兽——“哪家银行?能不能把当时的监控调出来?”
不得不说,佳美越来越棒了。她早就料到队长会这么想,于是顺带去了趟建设银行,把陈经理当时取钱的录像也拷贝了回来。
果然,昨天陈经理到银行取钱的前后,始终有个鬼鬼祟祟的神秘男人如影随形。见陈经理进了银行,他就守在门外,装出一副焦急等人的样子,隔着橱窗往里窥探。等陈经理出来后,他又一路尾随着他的脚步,渐渐走出了监控的视线。
佳美双击鼠标,将这个人的脸部放大。
这个人长着一张马脸,高高的眉骨下,透着一股精明而又凶狠的目光。
赵卫国拍着大腿说,“这个人想必就是犯罪嫌疑人,能不能查出他的身份?”
“呃……应该不难。”佳美一边敲打键盘,一边拖着长音说,“如果他有污点记录,我们可以将脸部识别软件和犯罪数据库交叉引用。但如果他是第一次作案,可能就要耗点时间了。”
“那就试试吧。”队长说着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金康和老邓也恰好从现场赶了回来。瞧俩人那副知足的表情,应该是带回了足够惊人的猛料,急着要跟队长汇报。
“找到了!”
佳美忽然大声喊道,“组长,我们真是太幸运了,这个人真的犯过罪。”
组长凝视着她,目光如同训斥一个说话不经大脑过滤的小孩。
佳美被看得心底发虚,只好乖乖地说:
“犯罪嫌疑人叫胡军,32岁,AH合肥人。五年前,他曾经在火车上扒窃,当场被乘警抓获。后来还是因为偷窃,又被逮了进去。从监狱刑满释放后,好像自此就改邪归正了。不过,如果陈经理这宗案子确实是他所做,那一定是他的犯罪史上最恶劣的一宗。”
组长会心一笑,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什么情况?”老邓忍不住说,“这才分开一会儿工夫,你们就找到了犯罪嫌疑人?看来我们算白跑了一趟,太没面子了。”
赵卫国安慰道,“你们的工作才是最关键的。我们只负责抛撒鱼饵,而你们则负责收网。行了,光阴似箭,多说无益,你们那边怎么样?有没有找到突破口?”
金康赶紧说,“队长,经过我的细心勘察,确实发现不少证据。”
瞧瞧,这家伙光顾着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尽管他长得挺帅,却总是忧心忡忡,一脸冷酷,似乎对如今的地位很不满意。其实不难看出,他只是把工作当成一个晋升的平台,并没有领悟它的真正意义,从而就不能在某种意义的驱使下,定位自己的使命。
因此赵卫国总觉得,在他两个徒弟中,金康不如李洛阳。无论哪个方面,都远远不如。
李洛阳虽然脾气古怪,偶尔还有点狂妄,但他确实有狂妄的资本。
此时,金康已经从证物袋里取出一条细长的绳索,外加一把钢捶。
然后他绘声绘色道,“这两样东西是在现场发现的,应该都是凶手的东西。这条绳索很结实,一般只有登山爱好者才用。事发之后,它就挂在大厦后面的窗棂上,应该是凶手用来逃脱的工具。至于这把钢捶,是在死者陈经理的办公室里找到的。”
赵卫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凶手是从大厦后面逃脱的,难怪监控里没有他的身影。况且大厦后面是垃圾场,没人注意那个地方。”
接着,他面向金康,展开了连珠炮似的发问:
(如果我没猜错,陈经理的现金是不是被拿走了?)
“一点没错,陈经理的现金一直在他的皮包里放着,陈经理坠楼后,皮包也随着消失了。”
(证物上面有没有留下凶手的指纹?)
“化验科说没有。不过上面有塑胶手套的纹路,凶手应该是戴着塑胶手套作案的。”
(现场有没有目击者?)
“有个大厦的清洁员,她透过八楼走廊的窗口,看见一个黑影沿墙而下,但并没有认清他的面貌。”
(化妆品公司呢?总该有同事看见陌生人闯进陈经理的办公室吧?)
“陈经理到达公司最早,当时公司的其他人还没有到。”
(那凶手是如何避开大厦内部的监控的?)
“大厦的保安说,在陈经理坠楼前十分钟,大厦内闭路电视的电缆被人切断了。”
(电缆在哪里?)
“在大厦一层的电机房里。”
(那在电缆切断之前,凶手是如何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电机房?)
金康忽然沉默不语,如同一台忽然罢工的机器,咔的一声静止在那里。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更不知道答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