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紧张了，因为已经能听见曹语羽跑在雪地上的咯吱声，那人的枪口也从额前松了松。从他一边翘起的、带有蔑意的嘴角，我已能想到他接下来的动作。他会在曹语羽跑进射程的那一刻，毫不犹豫地将枪口对准他并扣下板机。
而此时，我已经否定了无数既不伤害小毛又能顺利摞倒对方的可能。
如果不是曹语羽，我定会在对方将注意力放在开枪的同时，将刀子捅进他的腹部，再趁他吃痛的那一刻拧断他的手腕，然后双脚蹬翻他，将他反制。
可是，那个人是曹小毛，不是别人。
既然这样……看来只能有一个办法了。当枪口离开我额头时，迅速拨出刀子，不过这人动作很快，也许来不及。无所谓，只是借这个动作，他一定会再将枪口转向我，运气好的话，我是能趁机避开要害的，就是脖子会受点罪，没准会背过气去。但是这该足够曹小毛在这人补第二枪之前踢飞他的了。从报警到现在大概有5分钟，警察也该到了。
曹语羽已经跑近了，枪口抵在额前的劲道果然越来越松，对方的视线也已移过去。我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人的右上臂，只要它的角度一换，我就会马上有所动作。
但是，有人比我更快！
“嗖！”
“呯！”
子弹打入雪里，弹壳像是蹭过耳朵，有点刺痛，脖子上的压力猛地大了一下，害我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子愈！”小毛推开已经死了的、身体开始倾斜的男人，想把我扶起来。他的胳膊抖得厉害，估计吓得不轻。
“咳咳。”我摆了下手，示意他不用管我。自己弯身起来跪在地上猛咳了几下，抬手抹掉溅在脸上的血。是那个男人的。
我只是用余光瞟了一眼。那男人倒在地上，一大片雪被染红。头部被贯穿了，一边露出沾满血的箭头，另一边是即使在昏暗当中也泛着冷光的钢制六角箭尾。其中一尾上印着八角星标记，有五个角是实心，中间则是刻着了朵菊花。
“出来。”我看向前方围栏后的一棵银杏树。
“哼，”随着傲气的冷哼声，一个二十左右年纪的女孩从树后走出来。“传说中的八角黑矅也不过如此嘛。”
一边勾起的带有嘲意的红色嘴角，长至腰部的金棕色卷发，未系上的暗红色风衣，米白色长靴，再加上月亮非常适时地出来洒了把光照着，如果不是她眼中的寒意和手中的十字弩的话，也算得上是一位能让人赏心悦目的冷艳美女了。
“子愈……”
我抬手打断小毛的话，在不清楚对方的目的之前，最好保持沉默，以免让对方得到更多信息。
“呵呵，真谨慎呢！刚才可是我救了你哦。”
“……”
双方都陷入沉默，只有警笛声由远至近。
我慢慢地站起来，并观察着她的举动。
“放心，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
“我会这么简单就相信你么？”
“信不信由你，只是如果你想救你哥的话……”她顿了顿，“今晚十点，狂热酒吧。”
语毕，她便向院子大门走去，似是跟警察说了点什么就径直离开了。
“咦？！她是警察么？她刚才甩头发的姿势可真～酷～啊~我仿佛现在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那股冷香。”
哎。暗自叹了口气，我便也向门口走去。
外面的两人被警方拍照后便被带走了。我很好奇那个被我打晕的闯入者，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醒，当时下手没有很重啊。而对那个已经死了的男人，警察也处理的太潦草了吧，也没对我们多做盘问，就直接抬走了。也许是那个五角女人的缘故？
“头儿，屋里没人，但地毯上有血迹。”
“嗯。”被称为“头儿”的大叔警察看向我们。
“我可以提供监控录像。”
“看来这个人是在我们到达之前就逃跑了。”
废话。
“为了分析嫌犯的身份，我们需要提取血样。”
把整张地毯都拿走吧，我也不想要了，没准儿上面还粘了点毛发。
“我们警方会迅速将嫌犯捉拿归案，以确保你们的安全。”
希望如此。
“那么我们先走了，如果有想到什么，或还有什么情况，就给我打电话吧。”这大叔随手便把一串号码写在了茶几上的便签本上。
慢走，不送。
待他走到门口时，又顿了顿，转过身来，“请节哀。韩子啸先生是一名非常优秀的警官。”
“……”
“喂，子愈，你刚才的脸色好吓人哦。”
“有吗？”
“嗯！”小毛使劲点了下头。“一直黑着脸，我都不敢出气了。你怎么啦？”
“大概是因为这么多人进来，让我有点烦吧。”这可是实话。我讨厌生人进入我的地方。尤其是这个家。
“洁癖。”
我看了眼那张纸条，想了想还是把它撕下来扔给了小毛。“收着吧。”
“你干吗去？”
“检查一下。”
打开了安保系统，把所有房间走了一圈。
突然有点饿了。转身。
“哇！”明显被吓了一跳的小毛一把扒拉开我摊在他俊脸上的手掌。“干吗啊！”
“我还要问你干吗呢，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要是不顶着你，你不就直接撞到我了。”
“呜，我的脸可是很贵的！”
“放心，它没瘪，还能继续骗钱。”
“啪啪啪”小毛不停地轻拍他的脸，好像真给他按扁了似的。
“别拍啦，你也不怕给拍肿了。去做点吃的。我去洗个澡。”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不想被压迫就滚回自己家去！”
“呜呜呜呜～”
全身被热水包围着，令我放松不少。拉开帘子，对面是已沾上些水汽的镜子。我看着里面模糊的那张脸，有种看到老哥的错觉。
思索了下刚才发生的一切，有趣的地方还真是多呢。
那人问我韩子啸在哪。
如果就是他们导致老哥出事的，那看来他们很清楚老哥没死，而老哥身上也许有些什么让他们在意的东西或者秘密，想杀人灭口？
曹语羽、闯入者、五角女人。
后两者定是有计划的，那曹语羽也是在他们的计划之中么？还是意料之外？那个五角女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和目的又是什么呢？是敌？是友？
最有意思的一点，那些人倒底是不是想杀了我呢？
如果真想干掉我，刚才明明已经拿枪指着我的脑袋，为何还又迟迟没有开枪呢？可如果目标不是我，最开始的那两发子弹到的确是冲着我和小毛的脑壳飞来的。除非……知道我能躲开？
不可能。我现在可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
难道他们是科学院的人？！
我心下一沉，若真是跟科学院扯上关系，那还真是棘手啊。
哎，老哥，你倒底是招惹上了什么事啊。连O-S都出现了，还是个女的。
女人可比男人难对付啊……
刚踏进房间，就看曹小毛贴着墙蹲坐在角落，一手举着杯牛奶，一手拿着块啃了一半的三明治，嘴里鼓鼓囊囊，大眼睛泪汪汪地忽闪忽闪地瞅着我。
呃……暖气是不是开得太低了。
“吃你的。”
“……”
“你这么盯着我，我怎么换衣服啊？”
“……”
“服了你了。”
由于曹小毛的眼神过于热烈，我决定放弃现在换衣服。
“你坐在那里干吗？这么大沙发没看见么？啧，请你到一层的餐厅吃饭，别把面包渣掉在我房间里。”
“我怕又有子弹打进来，自己又不敢在一层呆着。”
“哎，放心吧，除非用炮轰，你在这里还是很安全的，玻璃换成防暴的了。”
“哦哦？这么高级？”小毛白痴样地颠儿颠儿跑过去，拍拍玻璃，“那你怎么不早换啊？”
“一会儿吃完了，把你的爪印子擦干净。”
“子愈啊，你什么都好，就是洁癖太严重。”
“我只是喜欢干净整齐而已。”
小毛“切”了一下，就继续认真地啃早餐了。
